德州行营。
气氛是暴风雨来临前被极致压缩的寂静。
两封于几天之前送达的奏报,静静地躺在皇帝朱由检的案头。
一封来自河南,言福王起兵;一封来自曲阜,书衍圣公之檄文。
帐内,礼部尚书温体仁,这位曾经的士林官员,此刻脸上没有丝毫为圣人苗裔蒙难的忧戚,他只是微微垂着头,眼角的余光瞥着御座上的天子,那双深藏在眼睑下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期待已久的兴奋。
另一侧,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更是将手按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嘴角勾着一抹与御座上那位几乎如出一辙的笑意。
他们知道。
他们都知道。
这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这是一场筹谋已久的收网。
在帐内这些皇帝心腹看来,这所谓的藩王与士林领袖合流,根本不是什么动摇国本的凶险局面。
那不过是两只早已被盯上的肥羊,终于按捺不住自己走进了屠宰场。
他们所等待的,只是屠夫也就是皇帝.何时挥刀而已。
御座之上的朱由检在看完了这两份奏报之后,脸上没有任何人预想中的意外,更遑论愤怒。
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片刻之后,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像是猎人看见猎物终于踏入了自己亲手布置的完美陷阱。
皇帝没有召开任何军议,因为所有的方略早已在每个人的心中,他在那让人心悸的沉默中,平静地站起身。
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
仿佛一个无声的信号。
帐内所有文武,无论是温体仁还是田尔耕,亦或是卢象升等京营将领,都在同一时刻挺直了脊梁,深深垂首,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排演了千百遍。
朱由检径直走出大帐,来到自己的亲卫身旁,在一众侍卫牵来的数匹神骏御马中,一眼便选中了那匹通体乌黑踏雪乌骓。
在一片狂热而崇敬的注视中,年轻的皇帝脱下了略显累赘的常服,露出了里面早已穿戴好方便骑行的劲装。他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借助任何人的搀扶,左脚轻点马镫,右手扶住鞍桥,轻装翻身,稳稳地跨上了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
他跨上战马的那一刻,一名侍立在旁的司礼监太监,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用他那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向着整个大营,发出了尖锐的呼喊:
“陛下起驾——!”
皇帝的意志,通过他最信任臣子瞬间传遍了整个德州大营!
这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