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寻常厂卫的倨傲与凶狠,反而走上前来,对着一身农夫打扮的孙传庭极为标准地躬身一礼。
那姿态,异常恭敬。
“可是代州孙伯雅先生?”
孙传庭点了点头,淡然道:“我就是孙传庭。”
档头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只由黄铜打造,被火漆严密封装的圆筒双手呈上。
“孙先生,陛下有请。”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田庄。
没有冰冷的锁链,没有高声的喝骂,只有一句“陛下有请”。
这看起来不像是逮捕,反倒像是.邀请。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四个字背后蕴藏着怎样一种不容拒绝.来自帝国最高意志的强制力,你可以自己走,也可以被抬着走,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跟我走
孙传庭的家人闻讯赶来,脸上写满了惊惶失措,他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勿要惊慌。
在他的认知里,按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来猜度,西厂缇骑出京从来只为两件事:拿人,杀人。
可今日为首的档头眼神虽利,身段却放得极低,口称先生,行的是晚辈之礼,身后数十缇骑虽杀气内敛,却勒马于十步之外,未曾踏入田庄一步。
用最凶恶的鹰犬,行最礼貌的邀请。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矛盾,又极其说明问题的事情。
若新君要清算自己,或是因往事猜忌,只需一道圣旨,地方官府便可将自己打入囚车,何须动用京城的西厂?
即便要动用厂卫,也该是踹门而入锁拿拷问
这大抵只有一个解释。
想通了这一层,孙传庭心中的波澜慢慢平复,他原先对新君的所有隔空观察与推测,在这一刻,被这支诡异的队伍彻底印证!
他缓缓摆了摆手,示意惊惶失措的家人退下,甚至还有闲心对妻子温言安抚了一句:“无妨,是好事。去给我备一身干净的袍子。”
而后他才独自一人坦然面向那位西厂档头,目光中已无一丝惊慌,只剩下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
是啊,这一天,他其实已经等了很久。
自新君登基,他便通过各种渠道密切关注着京城的一举一动。
从罢黜阉党外戚,到雷霆手段清扫盘踞山西勾结女真的八大晋商,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振奋。
尤其是晋商一案,身为山西人的他比朝中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大商贾是如何“附国之疽,吸髓之蚁”,他也曾与好友秉烛夜谈,痛陈其害,却也只能空自悲叹,奈何朝中盘根错节无人敢动,无人想动。
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