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蓟州城的总兵府校场很是热闹。
刘渠亲自坐镇,手持历年兵籍名册,逐一审验标营士卒。
校场上,玄甲士兵列队而立,等待审验。
之所以要审验标营士卒,是连刘渠都不知道,标营里面有多少“经制兵”。
他只知道大概的数字,大约两千人左右。
但这大约的数字,若是呈报上去,杨涟能给他好果子吃?
是故,他要将标营里面的家丁都揪出来。
至于标营之中混杂了大量家丁的事情,这是蓟镇,乃至于九边多年来心照不宣的秘密。
其实朝廷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不管,是因为经制兵战斗力堪忧,许多硬仗,其实都是靠家丁打的。
另外。
所谓经制兵与家丁的区别,也很容易辨认。
经制兵就是编制兵,员额需报兵部备案,粮饷、军械皆由朝廷按编制拨付。
而家丁多是将领私募的亲信,无官方编制,粮饷全靠将领自行筹措。
往年,标营士卒或战亡、或逃亡,空缺的名额从未如实上报。
历任蓟镇总兵都借着这空额吃饷,刘渠上任后,为填补缺额、维持标营战力,便用自家家丁顶上,一来二去,家丁竟成了标营的“半边天”。
“姓名!籍贯!入伍年限!”
负责核验的参军声音洪亮,每念到一个名字,便有士兵出列应答。
刘渠坐在高台上,目光如炬地扫过队列,手中的朱笔不时在名册上圈点。
两日清点下来,一份崭新的标营名册摆在了刘渠案头。
他指尖划过名册上的姓名,脸色愈发凝重。
五千人的编制,实际在册的经制兵竟只有两千三百余人,空缺名额足足有两千七百之多!
作为蓟镇总兵,刘渠心中很是沉重。
若将这份名册呈给杨涟,往日的猫腻便会彻底曝光,即便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免不了一场严厉追责。
但
还能火烧钦差不成?
还是想办法戴罪立功吧。
正当他整理好心情,准备亲自将名册送往钦差行辕时,门外的亲兵匆匆闯入,单膝跪地禀报道:
“总镇,兵备道王兵宪前来拜访,此刻已在府外等候。”
“王应豸?”
刘渠眉头骤然拧紧。
两日前他深夜拜访杨涟,回来后便立刻着手清点标营,这般反常的举动,定然瞒不过那位心思活络的王兵宪。
王应豸此刻前来,绝非闲聊叙旧,分明是探听风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