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乾清宫东暖阁的灯火总是亮到深夜。
朱由校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与图纸之间,眉头紧锁,显然是在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什么。
他的脑海里,正翻涌着后世武器发展的脉络。
火绳枪作为当下的主流火器,其进化的下一步,他依稀记得是燧发枪。
那种无需火绳,靠弹簧击发燧石的武器,能极大提升反应速度。
可他更清楚,这玩意儿的命门在于簧钢。
如今大明的冶铁技术,炼出的簧钢要么脆如玻璃,要么软似面团,击发十次能有五次哑火,实在难堪大用。
“火绳枪之后,总不能一步跨到后世的自动步枪吧?”
朱由校喃喃自语,手指在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枪管。
“可哪有那么容易……”
他想起现代枪械的特征,又迅速摇了摇头。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如何让火铳能连发?
是像西洋的多管铳那样并列几根枪管,还是琢磨出能快速更换的预装弹膛?
装填速度也得提上去,现在士兵装一发弹丸要捣鼓半天,在辽东铁骑面前,这点时间足够死三回了。
还有雨天,火绳遇水就灭,火药受潮就哑,总不能让士兵打仗还得看老天爷脸色,得想办法给火药做防潮处理,给击发机构加个“雨帽”。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虽然他说不清具体的机械原理,却能清晰地勾勒出未来枪械的轮廓:
“要能指哪打哪,要能一口气打出十几发,要不怕风吹雨打,并且换弹迅速……”
他把这些想法随手写在纸上。
另外,火炮的演进路线也在他脑中渐渐清晰。
佛郎机炮射速快但威力有限,红夷大炮射程远却笨重难移,而再往后,应该是那种能曲射、能炸开花的榴弹炮吧?
可无论枪械还是火炮,绕不开的坎儿就摆在眼前。
他在纸上重重写下三个词:冶金、弹道、化学。
“没有好钢,枪管炮筒打几发就炸膛;不懂弹道,炮弹出膛就像没头苍蝇;火药配比决定着炮弹的威力,这需要调出正确的比例”
朱由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系统化理论支撑的学问,而非靠经验试错能彻底解决的。
两日后,一本薄薄的册子摆在了案头。
上面没有精美的装帧,只有朱由校凭记忆画出的草图。
带着锯齿状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