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袍辨认,登记在册后列入抚恤名单,或由家人领回安葬,或集体入殓于城外的义冢。
每具尸体旁都插着小木牌,上面写着姓名与所属营队,风吹过木牌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亡魂的低语。
至于城下的建奴尸体,便没了这般“体面”。
民夫们用铁钩将其拖拽至指定区域,扒下甲胄、解下兵刃后,便一层层堆叠起来,形成数座黑黢黢的尸山。
待堆积到一定规模,便泼上火油点燃,熊熊烈火连日不熄,浓烟裹挟着焦臭直冲云霄,在沈阳城外筑起一道令人作呕的“防火墙”。
这既是为了防止瘟疫,也是对建奴最直接的威慑。
当然,民夫这些善后的工作,其实也不简单。
对面的建奴同样在收拢尸体,时常有骑兵突然从烟尘中冲出,弓矢如蝗般射向民夫队伍。
城上的明军虽会立刻用弓箭与火炮掩护,但伤亡仍在所难免。
经常有民夫在善后时,被建奴流矢射中。
即便如此,报名参与收尸的民夫依旧络绎不绝。
只因熊廷弼下了死令:每收一具明军尸体,赏银二两;收十具建奴尸体,额外赏米一石。回收甲胄箭矢,亦是有相当程度的封赏。
这赏格在饥寒交迫的年月里,足以让最胆小的人鼓起勇气。
二两银子,够一家老小嚼用数月;一石米,能撑过最艰难的寒冬。
于是,总能看到民夫们猫着腰在尸堆中穿梭,有人背着箭伤仍在拖拽甲胄,有人冒着炮火将同伴的尸体抬上板车,眼里闪烁着恐惧,却又透着一股“搏命换活”的执拗。
有时候人为了钱,连死都不怕的。
而城内,熊廷弼正用另一种方式稳固军心。
他命人从粮仓中拨出烈酒与肉脯,分发给各营将士,哪怕是最普通的小兵,也能分到半坛酒、两块肉。
同时,军法官带着账册走遍各营,对照战功簿核定赏钱。
斩一级辅兵者赏银二十两,斩一级旗丁者赏银五十两,夺一旗者赏银一百两,重伤者另有抚恤,阵亡者家属可得三年俸禄。
当沉甸甸的银子与酒肉送到士兵手中时,连日的疲惫与伤痛仿佛都消散了大半。
这些带伤的兵卒脸上皆露出笑颜:“老子这条命没白拼!”
更多的人则举起酒坛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淌,眼里却重新燃起了斗志。
熊廷弼站在城楼之上,听着城内渐渐响起的笑骂声与饮酒声,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这些酒肉与银子,不仅仅是犒赏,更是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