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日一夜的大战,惨烈无比。
残阳斜照在沈阳城外的旷野上,映得尸骸遍地的战场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折断的兵刃、炸碎的甲胄与倒伏的战马随处可见。
就连呼啸的风都裹挟着化不开的血腥气,闻之令人作呕。
明军的损失,早已触目惊心。
粗略清点下来,阵亡与重伤的兵卒已近万数。
这几乎是沈阳城小半数的守军。
城头上的血迹还未干涸,那些昨日还在呐喊冲锋的身影,此刻许多已化作了统计册上冰冷的数字。
沈阳总兵贺世贤身中数箭,肩胛处的深可见骨,身上伤口十数处,军医们围着他忙碌了整夜,至今仍昏迷不醒,能否熬过这一劫尚未可知。
援辽副总兵戚金的境况稍好,却也左臂中箭、右腿被马刀划开长约尺余的伤口,骨头虽未断裂,却也伤了筋络,军医断言,没有三五个月的调养,绝难再上战场。
最令人扼腕的是沈阳副总兵尤世功。
这位悍勇的将领为撕开建奴防线,率五百精锐如一把尖刀直插敌营,硬生生斩落了建奴的帅旗,为明军争取了逆转战局的关键时机。
可惜其为斩旗杀帅,已经战死了。
还有参将周敦吉,他在掩护主力撤退时被建奴骑兵围困,力战至最后一刻,最终与二十余名亲兵一同殉难。
经此一役,沈阳明军的核心将领折损近半,骨干力量几乎被打残,说是“伤筋动骨”,已是最克制的说法。
守城方尚且如此,攻城的建奴自然更是损失惨重。
虽无确切的清点数字,但熊廷弼凭栏远眺时,分明望见建奴营寨外焚烧尸体的火堆连绵不绝,黑烟滚滚直上云霄,那规模远超明军数倍。
按他连日来的观察与斥候回报推算,建奴此番折损怕是已过两万。
这其中,虽多是被强征的汉军旗、蒙古辅兵与包衣奴才,甚至包括那些被驱赶着填壕沟的无辜百姓。
当然,真正让建奴心疼的,是八旗精锐的伤亡。
白甲兵、红甲兵的尸体在战场上随处可见,粗略估算下来,其核心战力的损失已绝对超过一万。
要知道,建奴八旗的总兵力不过六万余,且与明军能从各地源源不断补充兵源不同,他们的丁壮本就稀缺,每一个八旗兵都是从小披甲训练的精锐,几乎是“死一个便少一个”。
如今一战折损近六分之一的精锐,对建奴而言,已是伤及根本的重创。
那些往日里在辽东大地上纵横驰骋的八旗铁骑,经此一役,怕是短时间内再也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