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余音还在大堂内萦绕,熊廷弼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痕,双手接过王承恩递来的圣旨,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
王承恩站在一旁,看着满堂将领激动得红了眼眶,听着院外传来的“陛下万岁”的呼喊声,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心里暗自盘算:陛下这次为了犒劳辽东,光是白银就拨了十万两,加上绸缎、粮草、庄田封赏,前前后后花了数十万两,如今看来,这些银子都没白花。
这些军将们是真的记着陛下的好啊。
王承恩捻了捻手指,想起临行前陛下的嘱托:辽东苦寒,将士用命,不可亏待。
此刻才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
有这些肯为朝廷拼命的人在,辽东何愁不稳?
往后定能多打几次胜仗,也好给陛下的江山再添几分安稳。
“天使。”
熊廷弼已将圣旨妥善收好,转身时眼眶依旧泛红,显然还未从激动中平复过来。
“眼下诸事妥当,是不是可以发赏了?”
“理应如此。”
王承恩颔首应允,随即对身后的随员道:“传令下去,让户部、兵部、吏部的吏员们,都去大校场支起台子,把赏物一一清点明白,给将士们发下去。”
消息一出,整个沈阳城都动了起来。
大校场上,很快就立起了数十张长案,户部、兵部的的吏员们搬来一箱箱白银,将一匹匹绸缎呈上,白银的银光、蜀锦的流光、云锦的华美,看得人眼花缭乱。
还有那成坛的好酒、成山的粮草,在校场边缘堆成了小山。
前来领赏的将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校场这头延伸到那头。
辽东经略府早已将受赏名单编排妥当,从将领到士卒,按战功大小、伤亡轻重一一排序,条理分明。
第一批被点到名的,是在沈阳渡口外阻击两蓝旗步卒的白杆兵。
那日的厮杀犹在眼前。
数千白杆兵凭着手中的长枪,在浑河岸边筑起一道血肉防线,硬生生将建奴两蓝旗的步卒拖了一个半时辰。
此役过后,他们损失近半,枪杆上的血迹凝固成了紫黑色,河岸边的芦苇丛里,至今还埋着不少弟兄的尸骨。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封赏与抚恤,在所有受赏队伍中最为丰厚。
当白杆兵的队伍缓缓步入大校场时,连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队列里,不少人缺了胳膊少了腿,有人用布带吊着受伤的手臂,有人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杖,一步一瘸地往前走,可他们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目光里没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