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自顾自说道::“妙彤她不一样。她本是官宦小姐,落难至此,心里是苦的。只要我凑够五百两赎身钱,就能带她出来,给她寻个清净地方过日子。”
见沈炼这副模样,卢剑星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
自家这兄弟,分明是被那暖香阁的头牌迷了心窍,竟连轻重都分不清了。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几乎要溢出来:
“五百两?”
卢剑星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咱哥仨加起来,一年俸禄撑死了一百两,还得刨去吃穿用度、孝敬上官的份例,能攒下五十两就谢天谢地了!五百两,那得不吃不喝攒五年,你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沈炼依旧没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突突地跳。
街角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那双眼睛里的执拗。
他怎会不知难?
可每次闭上眼,周妙彤那双含着泪却强装镇定的眸子就会浮现出来,那里面藏着的委屈与倔强,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必须攒够。”他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
卢剑星见他油盐不进,火气更盛,语气重得像砸石头:“你当这五百两递上去,人家就真能跟你走?暖香阁的头牌,见惯了金银珠宝、达官显贵,能瞧得上你一个锦衣卫总旗?就算她愿意,这钱从哪儿来?就靠你每月那点俸禄?”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炼心上。
他沉默了。
锦衣卫总旗一年俸禄不过四十两,还得层层克扣,实际到手的不足三十两。就算一分不花,攒够五百两也得十七八年。
可他等得起,周妙彤在那泥潭里,等得起吗?
至于搞灰色收入……
沈炼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如今厂卫遍布,东厂的番子、西厂的缇骑、大内行厂的暗探,哪个不是盯着同僚的错处?
别说贪墨五百两,就是敢多拿几十两,怕是第二天就被人揪出来,扔进诏狱里剥皮实草了。
那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卢剑星见他终于低下头,以为他听进了劝,放缓了语气:“老三说得对,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升上去。我刚升了百户,你俩再努努力,等咱们哥仨手里有权了,还愁没机会?到时候……”
“大哥。”
沈炼忽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钱的事,我自有办法。你们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