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时光如指间流沙,转瞬即逝。
暮色四合,北京城的喧嚣渐渐被夜色吞没,唯有南城的暖香阁依旧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伴着男女的笑语,从雕花窗棂里漫出来,在微凉的晚风里荡开。
阁内红烛高照,映得满室暧昧,酒香、脂粉香混在一起,熏得人骨头都软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靡丽的夜色里,暖香阁后院一间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男子半低着头,踉跄着从里面走出。
他身上的青色劲装沾了不少酒渍,领口敞开着,露出被酒精浸得发红的脖颈。
虽满身酒气,脚步虚浮,眉宇间却拧着一股化不开的郁色,正是锦衣卫总旗沈炼。
方才在房内,他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顿时苦闷得连饮好几壶酒。
此刻晚风一吹,酒意翻涌上来,头更晕了,心里的烦躁却愈发清晰。
他抬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
暖香阁的热闹是别人的,他只觉得这满室的脂粉香,比诏狱里的血腥气还要让人窒息。
“沈总旗,不再喝几杯?”廊下迎客的龟奴见他出来,堆着笑凑上前。
沈炼摆了摆手,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往阁外走。
灯笼的光晕在他身后拉长,又被他的影子踩碎,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怎么?又没在暖香阁过夜?我看你这银子是打了水漂。”
沈炼刚走到暖香阁门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熟稔嗓音。
他脚步一顿,转过身,只见街角的灯笼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肩宽背厚,正是他的结义大哥、新晋百户卢剑星。
旁边跟着个身形瘦削些的,是小旗靳一川,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正对着他咧嘴笑。
方才那话,正是卢剑星说的。
他走上前,拍了拍沈炼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每月俸禄大半填进这暖香阁,图啥?那周妙彤是头牌,多少达官显贵捧着,哪是你我这号人能攀得上的?”
靳一川也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酒液撞得葫芦“叮咚”响:“沈二哥,可不是大哥说你。有这银子,还不如请咱哥仨找个小酒馆,叫两斤酱牛肉,喝个痛快!暖香阁的头牌,那是天上的月亮,哪有这么好追的?”
沈炼被两人说得脸上有些发烫,却没反驳,只是摇了摇头,抬手抹了把脸,目光望向暖香阁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
周妙彤就在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