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东暖阁内。
午膳刚摆上桌。
朱由校刚拿起玉筷,还没尝上一口,殿外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司礼监的小太监抱着个沉甸甸的奏疏匣子,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放在案旁的矮几上。
“陛下,这是各衙门刚递进来的急件。”
朱由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原本堆在御座左侧、刚用朱笔批阅完的奏疏被带了下去。
而那新换上来的匣子一打开,厚厚一叠奏章便露了出来,纸页边缘都泛着卷边,显然是积压了不少。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方才早朝处理了一堆军政要务,本想趁午膳歇口气,眼下看来,用完膳怕是又得拿起朱笔,继续与这些奏疏较劲了。
当个勤政的皇帝,果真没那么容易。
寻常百姓还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这九五之尊,却得从鸡叫忙到深夜,连口安稳饭都难得囫囵吃下。
“先搁着吧。”
朱由校收回目光,夹起一块水晶肘子。
“等朕用完膳再说。”
话虽如此,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扫过那叠奏疏的封皮,瞧见“辽东军饷”“黄河汛情”等字样时,眉头还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万里江山的重担压在肩头,便是想偷片刻懒,都由不得自己。
“奴婢告退!”
小太监应声退下,暖阁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响。
朱由校咀嚼着食物,心里却已开始盘算午后批阅奏疏的次序。
军饷的事最急,得先看;汛情关乎民生,也不能拖……
匆匆用罢午膳,朱由校便将碗筷一推,重新坐回那铺着明黄软垫的御座上。
案头刚换过的奏疏堆得老高,他拿起朱笔,蘸了蘸朱砂,目光落在最上面一本关于漕运的奏折上,刚批了个“览”字,殿外便传来王体乾轻细的脚步声。
“陛下,今日的密折到了。”
王体乾躬身而入,怀里抱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奏折,每一封都用特制的锦袋封着,封口处盖着内廷的密印。
朱由校闻言,当即放下笔毫。
他抬了抬下巴,王体乾便将木匣捧到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些密折,是他安插在各地的“眼睛”,比朝堂上的明奏要真实得多。
能有资格给皇帝递密折的,要么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要么是内廷亲信。
辽东的孙承宗、熊廷弼、戚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