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祚率部抵达鹰嘴湾时,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惨淡的鱼肚白。
这缕微弱的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便被翻滚的乌云粗暴地吞噬。
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在泥泞的山路上砸出无数浑浊的水坑。
“抓紧蓑衣!”
刘兴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望向在泥浆中艰难行进的队伍。
驮马嘶鸣着在陡坡上打滑,载着火药的马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他目光一凛,快步上前按住被雨水浸透的油布。
那里正渗出可疑的暗色水痕。
“再盖两层油毡!”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灼。
“这些火药要是受潮,这事情就要搞砸了!”
手底下士卒闻言,当即盖上油毡。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
刘兴祚眯起眼睛,沿官道下望,他看到鹰嘴湾大坝内的水位已经逼近堤岸,浑浊的浪头不断啃噬着单薄的木栅。
远处正白旗营地隐约传来号角声,与雷声混作一团。
这暴涨的水位,这异常的兵力调动,恐怕水攻的时间在不久之后了。
刘兴祚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强压下去。
雨水顺着他的铁盔边缘滴落,在铠甲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四名披着蓑衣的亲卫立即跟上,马蹄踏过泥泞的土路,溅起浑浊的水花。
正白旗大营的辕门前,镶铁的木栅栏在雨中泛着冷光。
守卫的巴牙喇兵举着火把,橙红的火光在雨幕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
刘兴祚勒住缰绳,从贴身的油布包里取出代善的手令。
羊皮纸边缘已经渗进了水渍,但朱红的印信依然清晰可辨。
“进去吧。”
守卫草草验过手令,粗声粗气地挥了挥手。
刘兴祚刚踏入营地,瞳孔便猛地一缩:原本整齐的帐篷区此刻一片狼藉,包衣阿哈们正忙着拆卸营帐,辎重车上的兵器甲胄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更远处,一队骑兵正在雨中集结,马鞍旁的箭囊发出皮革摩擦的咯吱声。
刘兴祚想起昨日夜间,抚顺的八旗大营之中,也是有兵卒不断的前往沈阳前线。
大战马上要开始了。
刘兴祚心中的紧迫感,不自觉又加重了不少。
他策马穿过泥泞的营道,很快便到了阿巴泰的营地。
此刻,阿巴泰的大营已是一片狼藉。
主帐的毡布被尽数收起,只留下几根光秃秃的木桩;辎重车辆整齐排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