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祚掀开帐帘,大步踏入营帐,铠甲上的雨水顺着甲片滴落,在帐内的泥地上洇出几道暗痕。
他抬眼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帐门而立,肩背绷得笔直,显然已等候多时。
“李家兄弟?”
他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与释然,“我正要差人去寻你,你倒是先来了。”
李延庚闻声猛然转身,眼中焦灼的光几乎要灼伤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未等刘兴祚解下佩刀落座,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道:“如何了?”
刘兴祚环顾四周,目光在帐门缝隙处停留一瞬,确认无人窥听,这才压低声音道:“代善已准我带兵离去。”
“太好了!”
李延庚猛地攥紧拳头,脸上的兴奋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他来回踱了两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如此一来,待大战一起,刘兄便可临阵倒戈,一举洗脱这汉奸之名!”
说着,他的语气渐渐低沉,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下来,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艳羡。
刘兴祚提起茶壶,滚烫的水汽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
他缓缓为李延庚斟满一杯热茶,茶香在帐内弥漫,却冲不散凝重的气氛。
刘兴祚将茶盏推到李延庚面前,声音低沉。
“若我反正了,你与我多日交通,再留在建奴这边,恐有生命危险。”
他抬眼直视李延庚,目光里有着几分担忧之色。
“不若随我一道出营,我有代善手令,无人敢查我。”
李延庚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端起茶盏,却迟迟未饮,只是任由热气模糊了自己的面容。
“我也想走。”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但我手底下只有百十人,跟着你反正了,又有多少功劳?我父亲是第一个投降建奴的汉将,这个污名,不是简单的反正就能洗清的。”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我若是不立下大功,如何洗刷这刻骨之耻?刘兄且去,不必管我。”
其实,还有一点李延庚没说。
他要是不明不白走了,他父亲李永芳如何自处?
在明人看来,他的父亲是汉奸,罪该万死,但在他这里,李永芳却是他的身生父亲。
刘兴祚闻言,眉头紧锁,沉默片刻,他沉声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总得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李延庚眼底闪烁着几许疯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