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低却字字狠厉:“陛下明鉴!此等蠹虫蛀空社稷根基,若不连根拔起,只怕后患无穷。依奴婢之见,涉事官员——上至户部主事、下至仓场胥吏,一个都轻饶不得!”
朱由校目光如刀。
“证据确凿之事,朕岂会姑息?传旨锦衣卫,即刻锁拿所有涉案之人!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若有人命官司在身,直接押赴西市问斩!”
“奴婢这就去办!”
魏忠贤躬身退出乾清宫,嘴角的笑意尚未褪去,眼底却已浮起一抹阴冷的算计。
“终于又能抄家了!”
他心中暗喜,脚步却依旧恭敬谨慎。
这些贪官污吏的家产,少说也能抄出几十万两银子。
只要银子进了内帑,陛下自然龙颜大悦。
到那时,他魏忠贤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岂是王体乾那等庸碌之辈能比的?
“若不能替陛下搞钱,咱家这权势从何而来?”
他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宫门,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官员哭嚎着被押入诏狱的场景,脸上的褶子都因兴奋而舒展开来。
——
暖阁内,朱由校凝视着魏忠贤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案上的账册摊开着,触目惊心的亏空数字像一把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满朝文武,个个指责朕宠信厂卫、疏远文臣——可朕难道不想重用他们吗?!”
“清查粮仓的旨意下了几个月,他们给朕查出什么了?一堆‘账目清晰’的鬼话!可朕让锦衣卫去查,不过三五日便揪出这等滔天大案!”
朱由校越说越怒,抓起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纸页纷飞间,他忽然泄了气般跌坐回龙椅,疲惫地闭上眼。
“说到底……这些官员不是不能查,而是不敢查!他们自己屁股底下都不干净,怎会真心为朕办事?”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望向殿外渐沉的暮色。
“只能盼着新科进士们……能带来些新气象了。”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忽然觉得这龙椅坐得格外冰凉。
魏朝见皇帝面色阴沉,眼中怒火未消,连忙趋步上前,躬身劝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这些蠹虫固然可恨,但若为此伤了圣躬,反倒遂了他们的愿。”
朱由校闻言,冷笑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若是事事都要动怒,朕怕是早就被这些臣子气死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与其被他们气得短命,不如放宽心些,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