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乾清宫东暖阁内。
朱红的宫门半开半掩,透进一缕微凉的晨光。
朱由校身着明黄色常服,正伏案批阅奏章,朱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时而停顿,时而疾书。
忽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名黄门太监躬身趋入,在距离御案三丈处停下,恭敬地叩首道:“启禀陛下,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求见!”
朱由校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不多时,魏忠贤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入内。
他身着绛紫色蟒袍,腰系玉带,虽已年过半百,却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行至御前,他双膝跪地,额头触地:“奴婢魏忠贤,拜见陛下!”
朱由校将手中的奏疏轻轻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跪伏在地的魏忠贤,声音不疾不徐:“所来何事?”
魏忠贤弓着腰快步上前,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兴奋:
“奴婢奉皇上旨意去查京城的粮仓,果然揪出大问题!那些管仓库的官员胆大包天,账面上写着旧太仓有八十三间粮廒,可实际一查,竟然只剩三十一间还堆着粮食”
他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本蓝布封面的册子,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高举过头顶。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朝阴沉着脸走过来,他一把抓过册子,对着魏忠贤冷哼一声。
魏忠贤脸上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如初。
朱由校冷眼旁观这两个心腹太监的明争暗斗,倒是乐见其成:让这两条恶犬互相撕咬,皇权才能稳坐钓鱼台。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怕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了。
思索之间,朱由校翻开册子,触目惊心的数字跃然纸上:
京城六大粮仓总共该有四百多间粮廒,可实际盘点下来,竟有超过六成的仓库空空如也!有些粮廒里甚至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多年未曾启用。
朱由校面色骤然阴沉。
这些消失的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上好几年,如今却不知流进了哪些蠹虫的私囊。
更可恨的是,就在上月朝会上,户部侍郎还信誓旦旦保证‘京仓储备充足,可支三年之用’,若真信了这种鬼话,说不定等他将大量的京师粮草调往辽东,京城就要粮荒了。
朱由校冷笑一声,道:“这些蛀虫,当真胆大包天!连国仓粮储都敢贪墨,眼里可还有王法?!”
魏忠贤窥见皇帝怒容,立刻躬身凑近半步,嗓音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