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沉稳中透着冷硬。
“谢经略使!”
戚金与童仲揆行礼之后,便寻客位坐下。
在客位上尚未坐稳,堂中军官忽地击掌三声。
“看茶!”
茶房珠帘轻挑,一名青衣侍者低眉顺目,手执鎏银铜壶趋步入内。
侍者步履轻缓,行至熊廷弼案前,躬身将壶嘴微倾。
琥珀色的茶汤自壶口泻下,落入那盏御赐的青花缠枝莲纹盖碗中,水声泠泠,如珠落玉盘。
待经略使的茶盏斟至七分满,侍者方转向两位总兵,素手执壶,为他们身前的白瓷茶盏注水。
茶水注好,戚金与童仲揆当即左手平托茶座,右手虚扶盏沿,齐齐起身躬身,铁甲虽卸,军礼犹存。
二人声如金铁相击,肃然道:“恭领钧赐。”
礼毕,二人举盏浅酌。
茶汤微苦回甘,喉间余韵绵长,恰似此行辽东——初时风尘艰辛,终为报国壮志。
饮罢,二人将茶盏轻放于案。
熊廷弼的目光自茶烟后缓缓抬起,烛火映得他眸色深沉如墨。
他指节轻叩案面,声音似自远山传来:“二位总兵麾下,有多少兵卒?”
戚金上前半步,抱拳朗声道:“回经略,卑职所率浙兵三千,皆百战精锐;另有新募营兵两千,虽操练未足,然敢效死力!”
童仲揆亦沉声接道:“卑职麾下石柱白杆兵两千,擅山地奔袭;酉阳土司兵一千,悍勇善射;新募之卒两千,愿为前驱!”
熊廷弼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问道:“此番驰援辽东,可曾携来战马与火药?”
戚金面露难色,说道:“回经略,火药倒是备足三万斤,佛郎机炮四十门,铅子火药俱已配齐。只是战马没有多少,京营马政废弛,此番仅凑得骟马八百匹,多是滇马矮种,不堪与建奴铁骑争锋。”
熊廷弼露出失望之色,说道:“建奴铁骑来去如风,若无足够骑兵牵制,即便能守住沈阳,也难以扭转局势,唯有收复开原、铁岭,才能宿卫辽东,否则建奴沿浑河而下,沿途劫掠,我军难以屯田生产,此战难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