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随着沉重的绞盘转动声,包铁城门缓缓升起,露出幽深的门洞。
两人驱马进入。
两侧瓮城墙上,戍卒们持弓肃立,铁盔下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支风尘仆仆的援军。
辽东军对这些驰援而来的客军没有感激,只有警惕。
对这些人的眼神与态度,戚金与童仲揆心知肚明。
但他们无心计较。
此番前来,是为正名,是报君恩,不是来计较这些龌龊事的。
两人穿过三丈余长的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街道两侧早已肃清,持矛衙役将百姓隔在坊墙之外,唯有几片枯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儿。
远处经略府前,八面赤底金纹的虎头牌在风中铿锵碰撞,着辽东经略亲兵服的小卒小跑着迎下台阶。
“经略大人已在白虎节堂设宴,请两位总兵卸甲入席!”
戚金与童仲揆闻言,翻身下马,并肩迈入经略府。
府内庭荫森森,槐树投下斑驳的碎影,稍稍驱散了几分燥热。
客间内,早有仆役备好清水。
两人卸下厚重的铁甲,锁子甲下的中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脊背上。
亲兵递来轻薄的湖蓝直裰,腰间束以素银蹀躞带,再戴上乌纱幞头,两人顿觉周身一轻。
待一切整理妥当,戚金与童仲揆对视一眼,默契地将披甲亲卫留在仪门外。
那些铁塔般的汉子虽卸了甲,却仍按刀而立,目光灼灼地盯着经略府的守卫,空气中似有无形的锋刃在交锋。
两人穿过回廊,白虎节堂前,八名身着轻便皮甲的亲卫持刀而立,刀鞘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见二人近前,为首的校尉眯了眯眼,目光扫过他们手中的红纸手本与素纱官袍,这才侧身让路,刀尖斜指地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戚金与童仲揆深吸一口气,左脚同时迈过朱漆门槛。
堂内熏香袅袅,却掩不住夏日特有的闷热。
二人广袖垂落,向着堂上方向行了个标准的揖礼,声音沉稳如钟:
“总兵官戚金(童仲揆),请见经略使。”
白虎节堂内,檀香氤氲中端坐着的正是辽东经略使熊廷弼。
这位年近五旬的统帅虽鬓染微霜,却仍如青松般挺拔。
他身着的正二品经略使袍服以玄色云纹缎为底,胸前补子上的熊罴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腰间玉带扣着柄鎏金错银的短刀——这是万历皇帝亲赐的尚方斩马剑。
熊廷弼抬起布满老茧的右手。
“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