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二甲进士,亦有优选为庶吉士的机会。
入翰林院见习三年,佼佼者留任,次者亦能得六科给事中、御史或部院主事(正六品至正七品)之职,跻身清贵之列。
如马士英——与袁崇焕、孙传庭同榜,却因选为庶吉士,如今已是户部主事,前程似锦。
浊流是漫长崎岖的地方晋升之途。
二甲进士若未得庶吉士之选,便只能外放为知县(正七品)或部院主事。
而三甲同进士则大多直接打发到地方,任知县、州判(从七品)或府推官(正七品),少数运气好的,或能捞个行人司行人、太常博士之类的闲职。
如袁崇焕、孙传庭,二人虽同榜登第,却因无人脉,只得外放为知县,从此踏上浊流之路。
浊流的晋升,远比清流艰难。
从知县(正七品)升州同知(从六品)或府通判(正六品),需任满三年且考绩“卓异”。
可这“卓异”二字,多少人苦熬六年、九年仍不可得?
再往上,知州(从五品)、知府(正四品),已是浊流官员的极限。
至于按察使(正三品)、布政使(从二品),乃至巡抚、总督(正二品以上)?
那不过是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封疆大吏?
听起来威风,换在后世就是高官。
可真正能爬到那一步的,百中无一。
清流二十年可至侍郎、阁老,而浊流官员,终其一生,或许连个四品知府都摸不到边。
这便是大明朝的官场——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孙传庭酸那些清流,那自然是正常的。
“京官有京官的好处,地方官有地方官的优势,不可同日而语。”袁崇焕倒是显得有几分豁达。
孙传庭正要答话,忽见陈奇瑜从窗前转身。
陈奇瑜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可以说是两人的‘学长’了。
这位开封知县始终盯着乾清宫方向,突然压低声音道:“二位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要越级召见未考满的知县?听闻近日朝中为清丈田亩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袁崇焕与孙传庭闻言相视一眼,眉头微蹙。
孙传庭抚了抚袖口的磨损处,沉吟道:“陈兄此言确令人费解。我三人虽在地方略有政绩,但天下知县数百,陛下何以独召我等?莫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值房紧闭的雕花门扇,压低声音,说道:“与近日朝中清丈田亩的争端有关?”
袁崇焕指尖轻敲茶几,冷笑道:“孙兄何必自谦?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