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札上墨迹森然刺目,高攀龙以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竟将周嘉谟历年私密尽数列为罪状:
其一结党营私:万历年间,提拔清流,而对边将立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具体年份,具体名单一一罗列;天启元年廷推时暗中串联东林旧部,阻挠皇帝提拔边将
其二欺君罔上:去年山东灾荒,其门生隐匿灾情不报的奏本上有周嘉谟批注‘暂压’的朱笔痕迹;韩爌跪谏左顺门,周嘉谟亦有在背后推波助澜,证据确凿,有大不敬之罪。
其三道德败坏:长子周延儒强占民田致人自缢,当年苦主血书被都察院截获,而周嘉谟以吏部考功司档案相胁迫使知县销案。
末行更附狠厉笔锋:“部堂若明日不以辞官谏清丈,此三罪当随十三道御史联名奏章直达御前。另,令郎受贿五千两的账册已在通政司副本箱中,陛下若见之.恐非诏狱可了。”
“喀嚓!”
周嘉谟指节捏碎茶盏,瓷片扎入掌心竟浑然不觉。
他盯着密札末尾那一行字迹,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好个清流君子!原来年前山东那桩案子,是你高攀龙埋给老夫的刀!”
老尚书踉跄扑向烛台,密札放在火焰上灼烧,但烧了一小半,他又着急忙慌的将密扎上的火扑灭,他盯着簌簌落下的纸灰,眼中血丝密布:
“既要老夫当这个千古罪人,老夫当便是了!”
他踉跄走到书桌边上,当即开始写辞呈。
辞呈写完之后,他又将自己新纳不久的小妾张氏唤了过来。
张氏穿着端庄,被周嘉谟唤过来之后,见到周嘉谟一脸灰败的模样,游戏担忧问道:“老爷,您没事吧?”
周嘉谟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我好得很!只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张氏愣住了,有些忐忑的说道:“老爷有什么吩咐,妾身一定做到。”
周嘉谟点了点头,说道:“去棺材铺,挑一口上好的棺材备着。”
张氏闻此言,当即六神无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周嘉谟脚下,哭喊道:
“老爷春秋鼎盛,备棺材作甚?你莫要吓妾了。”
周嘉谟看着跪地痛哭的张氏,缓缓抚过她的发髻,声音沙哑却平静:“傻丫头,老夫这把年纪,早该看透生死。如今局势,唯有以死明志,方能保全家族。”
张氏拽住他的袍角,泪珠滚落:“老爷若去,妾身绝不独活!”
“糊涂!”
周嘉谟突然厉喝,又猛地咳嗽起来,待气息稍平,才指着案上密札残灰道:“高攀龙逼我以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