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丈夫,算什么父亲?”
他顿了顿,又道:“往后每月俸禄,我会留一半家用。”
张氏的眼泪突然就滚了下来,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那银子在油灯下泛着微光,映得她眼中的泪也亮晶晶的。
厨房外传来窸窣响动。
几个孩子扒着门缝偷看,最大的杨之易盯着桌上的银子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娘,真能买肉吗?”
“以后每日都能有肉吃!”杨涟给他们保证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孩子们的笑颜。
他们欢呼着,最小的孩子甚至蹦跳着扑进兄长怀里,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看着这一幕,杨涟忽然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
那些年执着于清名虚誉,让妻儿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如今想来何其可笑。
“虚名终究是镜花水月”
真正的君子之道,不在于沽名钓誉,而在于脚踏实地。
既要以真才实学报效朝廷,更要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只学海刚峰的表,是没用的。
就此时。
砰砰砰
院宅门外,传出敲门声。
杨涟刚放下碗筷,院外忽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文孺,归京了也不知会一声,钱某还想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已迈步而入。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白净,下颌蓄着一缕修剪得宜的胡须,眉眼间透着儒雅与从容。
身后跟着两名小厮,一人捧着红木食盒,另一人提着两坛泥封陈酿,酒香隐隐透出。
不是钱谦益,又是何人?
张氏见状,慌忙退至一旁,低头整理衣襟,生怕自己的寒酸之态有碍观瞻。
杨涟起身相迎,神色淡然:“钱兄说笑了。粗茶淡饭,本是寻常。”
钱谦益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杨涟朴素的衣袍和张氏粗糙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之色。
他轻摇折扇,道:“今日特地带了些江南风味,与杨兄共饮一杯,不知可否赏光?”
杨涟点了点头,道:“请!”
两人到了静室,相对而坐。
两名小厮打开食盒,又倒出两碗美酒出来。
酒菜香味扑鼻,然杨涟做镇定自若。
钱钱谦益指尖轻叩桌沿,折扇微顿,故作关切地问道:“文孺兄此番巡漕之事,可已了结?”
杨涟神色沉静,目光落在酒盏中微微晃动的涟漪上,缓缓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