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会试,乃是新君登基后的首场抡才大典,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着贡院呢。
他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下官省得。此番科场若出半点差池,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言官要参本,就是陛下那里,下官也交代不了。”
他是皇帝提拔起来的主考官,若是科考出了纰漏,打的是陛下的脸,死的是他孙慎行。
他如何敢不谨慎?
方从哲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担忧。
会考之事,当真小心谨慎,就能避免差错?
另外一边。
乾清宫。
东暖阁内,炭火融融,朱由校端坐御案之后,指尖轻叩案几,目光平静地看向跪伏在地的福王朱常洵。
这位皇叔身形臃肿,跪拜时腰间玉带几乎嵌进肥肉里,额头渗出的汗珠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皇叔请起。”
朱由校虚抬右手,声音不疾不徐,说道:“此番献银百万两、田产两万顷,实乃宗室表率。朕心甚慰。”
朱常洵却未起身,反而以袖拭泪,哽咽道:“陛下明鉴!臣这些年在洛阳,日日思念先帝与母妃.府中用度皆赖父皇昔年赏赐,如今为表忠心,连母妃的嫁妆都变卖了”
他肥脸上蹚出两行热泪,可怜兮兮的说道:“陛下您瞧,臣这身袍子,还是万历三十八年的旧料!”
侍立一旁的魏朝嘴角微抽——那旧袍分明是苏杭新贡的云锦,袖口金线尚泛着光泽。
这厮,居然和他诉其苦来了。
朱由校长叹一声,说道:“国事倾颓,朕日夜操心国事,批阅奏章常常至三更,外有建奴,内有民变,朝中群臣勾心斗角,朕身边,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
说着,朱由校眼眶含泪,走下御座,拉着福王的手,仿佛自肺腑而出般说道:“如今这天底下,唯有皇叔,是朕最亲近的人,若是连皇叔都不帮着朕,这国家,朕如何治理得好?”
朱常洵肥脸一阵抽搐,流着泪的脸上陷入呆滞之中。
这.这不对吧?
今日明明是我要来诉苦的,怎么变成你这个做皇帝的诉苦了?
本王被你榨取六百万两,加上两万顷土地,损失最大的,是我啊!
朱常洵苦着脸说道:“陛下,臣出了六百万两,两万顷土地,福王府快揭不开锅了”
朱由校深深的挽着福王的手,说道:“辽东今岁军费五百万两,加补齐九边欠饷,要花费上千万两,组建新营,预计花费银两,至少要五百万两以上,朕才是要揭不开锅了。”
皇帝对着福王说道:“皇叔,朕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