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卿,莫要意气用事!”
刘一燝听到周嘉谟赌气一般的话语,眉头紧皱。
“你也在官场浸没了数十年了,难道还要逆势而为?”
周嘉谟冷哼一声,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点,恐怕是刘阁老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刘一燝沉默片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不是泥做的,他也是人,被周嘉谟几次三番言语讥讽,刘一燝的脾气也是上来了。
“明卿好自为之罢!”
说完这些,刘一燝拂袖而去。
周嘉谟见刘一燝离去的背影,却只是嗤笑一声:“小人!”
之后,他钻入抬轿,对着老仆说道:“打道回府!”
周嘉谟的轿子在寒夜中缓缓前行。
他斜倚在轿厢内,灰鼠皮斗篷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手炉,炉壁早已凉透,却仍被他攥得发烫。
轿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长两短,已过戌时。
石板路上积雪未消,轿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碾碎了一地冰渣。
路过鼓楼时,夜巡的锦衣卫举着火把列队而过,火光透过轿帘的缝隙,在他紧绷的面容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部堂,过银锭桥了。”
老仆周安在轿窗外低声提醒。
周嘉谟微微睁眼,瞥见桥下黑沉沉的河水泛着碎冰的冷光,恰如他此刻翻涌的思绪。
终于到家了。
入了府宅,周嘉谟沉郁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老爷,怎这么晚才归家?”有一美妇人迎来。
她是周嘉谟不久前新纳的侧室,是监军道李琮的族女。
李氏年方二八,身量纤细,肌肤莹白如新雪,一双杏眼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温润的水光。
因久候老爷归家,鼻尖被冻得微红,更添几分娇怯。
“烦心事不提也罢!”
周嘉谟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灰鼠皮斗篷褪下,李氏接过斗篷,把她交给身边的侍女,笑着说道:“不提便不提,菜都做好了,现在暖暖便上来,恰好今日大郎二郎都在家。”
周嘉谟闻言,眼睛一亮。
“延光、延禧在家?将窖藏的好酒拿出来一坛!”
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周延光荫授尚宝司丞,是他的衣钵传人。
次子周延禧在万历四十六年中了举人,在城西买了间府宅,算是分出去了。
两个儿子不常聚在一起,今日倒是稀奇了。
周嘉谟径直走入堂中,两个儿子当即对他行礼。
“儿子拜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