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慢慢撩开帷幔,目光落在床尾——那床藕荷色的绸被被踢到了脚踏边。
边角还沾着根绣了一半的丝线。
再往妆台上瞧,果然摆着个半成的荷包,银红色的缎面上,两颗圆润的东珠已经缀了一颗,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人心里发暖。
“这丫头。”他低笑一声,弯腰想去捡被子。
刚把绸被拎起来,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小手一挥,正打在他手背上,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咕哝:“骗子……大骗子……”
雍正的动作顿住了。
他望着她撅起的嘴,想起昨儿个夜里墙外听见的哭腔,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酸又软。
这三天他忙着军国大事,把个小姑娘的期盼忘得一干二净,她却没真的恼到派人来兴师问罪,只是自己憋着气,连绣荷包都没停下。
窗外的日头渐渐高了,暑气顺着窗缝往里钻,屋里闷得像个蒸笼。
雍正处理了半宿政务,此刻困意涌上来,眼皮都有些发沉。
他索性脱了靴子,解下腰间的玉带放在妆台上,就那么穿着常服,小心翼翼地在床榻外侧躺下。
床榻不算宽,他躺得极靠外,生怕压着她。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夏冬春惯用的熏香,混着她身上的女儿家气息,竟比御书房的龙涎香还要安神。
他侧着身瞧她,看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偶尔颤一下,看她睡着觉还在磨牙,像是在咬什么东西——约莫是在咬他这个“骗子”。
困意越来越浓,他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合上。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身边的人不安分,一会儿蹬蹬腿,一会儿往他这边拱。
他索性伸出手臂,轻轻困住她乱晃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