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系好袖子，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带着被惊醒的生理性泪水，径直走到张起灵的床铺边，拍了拍那床叠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干燥暖和的薄被，回头看向张起灵，眼神清澈，带着点询问：
吴邪“小哥，我睡里面？”
胖子“……”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小眼睛瞪得溜圆！好家伙！天真啊天真！你这木头脑袋是拿金刚钻做的吧？！
小哥那眼神都快把他冻成冰雕了，你还问睡里面外面？！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吴邪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眼睛，看着他无比自然地拍着自己床铺的动作，胸中那股翻腾的、混杂着燥热、尴尬、杀意（对胖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情绪，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深深的、近乎无力的荒谬感。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潭般的沉寂。
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小哥“嗯。”
吴邪得了准许，立刻掀开那床带着阳光曝晒气息的薄被，动作麻利地钻了进去，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舒服地喟叹一声：
吴邪“还是你这儿干爽…冻死我了…”
说完，便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仿佛刚才的风波、胖子的调侃、同床的尴尬…一切都与他无关。
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嘴巴无声地张合了几下，最终对着张起灵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
胖子“牛逼！”
然后憋着笑，蹑手蹑脚地退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去收拾吴邪那屋的烂摊子了。
张起灵沉默地站在床边。夜灯微弱的光晕勾勒着他冷硬的侧脸。
他看着床上已经迅速进入梦乡、毫无防备的吴邪，看着对方裹在自己被子里、穿着自己衣服的安然模样，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
他吹熄了墙角那盏夜灯。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风雨的咆哮声依旧肆虐。
黑暗中，他掀开被子另一角，动作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