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张起灵。
在蓝布汉子跨入院门的瞬间,他低垂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握着粗陶碗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碗沿冰凉的釉面。他并未立刻抬头,但整个人的姿态,却如同在暖风中悄然绷紧弓弦的猎豹。
那汉子喝完了水,似乎缓过劲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注目的神秘感,对着周围几个好奇看过来的村民低声道:
卖货郎“…要说稀罕玩意儿,小的这次还真带了几件。都是南边深山里收上来的老东西,年头可不短了!您几位看看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伸手去解脚边褡裢的带子。随着他弯腰的动作,那件半旧的蓝布短褂下摆被带起,露出了里面一截深色的裤脚。
就在这极其短暂的瞬间!
坐在稍远处条凳上、看似微醺迷离的吴邪,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酒碗的手指猛地一紧!
借着院中摇曳的灯火,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蓝布短褂下,深色裤脚包裹的脚踝上方,赫然露出了一小截靴筒的边缘!
那靴筒的质地绝非寻常货郎穿的粗布或草鞋,而是某种细腻坚韧的深色皮革!
更刺目的是,在皮革的边缘,竟用极其细密的金线,绣着一个微小的、扭曲盘绕的——
蟒纹!
那纹样狰狞、古老,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与他记忆中某个极其遥远、极其凶险的角落模糊重叠!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微醺的暖意!
几乎在同一时刻!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吴邪身侧响起!
张起灵手中那只粗陶酒碗,竟被他生生捏碎了!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细小的陶片碎渣,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淋漓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