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张起灵的意思——他的肺，经不起太多烈酒的刺激。
这份沉默的守护，如同细密的春雨，无声地浸润着他微醺的心田。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张起灵的侧影，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将碗中剩余的酒小口抿尽。
酒意渐浓，眼前的灯火人影微微晃动，如同隔着一层温暖的水雾。
胖子跟几个汉子划拳的吼叫声，老杜头爽朗的笑声，孩童追逐的嬉闹声…都变成了模糊而悦耳的背景音。
吴邪靠在条凳上，身体微微放松。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张起灵沉静的侧脸上。
跳跃的灯火在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梁。
那长长的眼睫低垂着，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波澜，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无法触及他分毫。
看着看着，吴邪心头那股被酒意和暖意催生的、近乎晕陶陶的感觉愈发浓烈。真好。他模模糊糊地想。
胖子在身边咋咋呼呼，小哥在身侧沉默守护，头顶是暖黄的灯笼，耳边是质朴的喧闹…那些阴谋算计，那些冰冷窥伺，似乎都被这浓稠的烟火气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他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小半碗琥珀色的酒浆，贪恋着这份短暂而珍贵的暖意融融。
就在这时，院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似乎又有晚来的客人。
一个穿着半旧蓝布短褂、背着个鼓鼓囊囊褡裢的中年汉子，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他面容普通，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脸上堆着谦卑讨好的笑容，对着院子里的人拱手作揖：
卖货郎“各位乡邻，叨扰了！路过贵宝地，讨碗水喝，顺便…嘿嘿，有点小玩意儿，看各位有没有兴趣…”
老杜头作为主人，热情地招呼：
老杜头“进来进来！远来是客！水有的是！酒也有！坐下歇歇脚！”
立刻有村民给他让了个位置，递上一碗清水。
那汉子千恩万谢地坐下，解下褡裢放在脚边，一边喝水，一边目光在热闹的院子里逡巡，像是在寻找合适的买家。他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村里偶尔也会有过路的货郎。
胖子正和人划拳划到兴头上，唾沫横飞。吴邪也沉浸在微醺的暖意里，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跳跃的灯火和身边人沉静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