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带着新米的甘甜,随即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喉咙直冲胃腹,再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暖意熨帖着紧绷的神经,驱散了骨髓深处残留的寒意。
几口温酒下肚,一股微醺的暖意悄然爬上脸颊,连带着看这喧闹的院落、看身边划拳划得脸红脖子粗的胖子、看沉默坐在自己身侧的张起灵…都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心中那根绷紧的弦,在酒意的浸润下,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感受着那股暖意在胸腔里慢慢化开,带来一种久违的、近乎慵懒的松弛感。
刘八“吴老板!敬你一碗!”
一个喝得满面通红的年轻汉子端着酒碗挤了过来,大着舌头。
刘八“上回…上回水生那事儿!多亏了你们!仗义!是条汉子!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就要跟吴邪碰碗。
吴邪下意识地端起碗,正要回应这份质朴的热情。
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却比他更快一步,如同鬼魅般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挡在了吴邪的碗前。
是张起灵。
他依旧沉默地坐在吴邪身侧的条凳上,身形挺拔如松,仿佛周遭的喧闹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他并未看那敬酒的汉子,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碗几乎未动的米酒上,仿佛只是随意抬手。
但他的动作精准、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恰好隔开了那汉子递过来的酒碗和吴邪手中的碗。
那汉子愣了一下,酒意上头,有些不悦地嚷嚷:
刘八“哎!张老板,你这…我跟吴老板喝呢…”
张起灵缓缓抬起眼。那眼神沉静依旧,却如同深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那汉子后面的话。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有那沉甸甸的目光,无声地传递着拒绝。
汉子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凛,酒意都醒了几分,讪讪地收回碗,嘟囔了一句:
刘八“得…那…那我自个儿干了…”
仰头灌下酒,灰溜溜地挤回人群里。
吴邪端着碗,看着张起灵那只已经收回、重新搭在膝上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粗陶碗微凉的触感。
一股暖流,比酒意更甚,悄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