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她,月光照在她头发上,他想起今早她给麻雀包扎伤口的样子。
两个黑衣人退下时,周先生又看了冬青丛一眼。
柳清照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绝对发现了。
回到宿舍,她的手还在抖。
她点亮油灯,光晕里飘着杨过塞给她的桂花糖。
“林昭?”赵景云翻个身,“你怎么才回来?”
她没说话。
翻开枕头下的笔记,纸上有墨渍。
第三页右下角,周先生的名字被圈了三次——那是她整理账册时发现的,每次他借调账册,都会在“李记米行”“张记布庄”旁画一个青莲印。
“青莲社!”赵景云凑过来,“上个月城南破的那个反贼窝,墙上就有这个标记!”
柳清照手指停在“周”字上。
她想起周先生教她《春秋》说“微言大义”,替她挡戒尺,夸她字写得好——原来都是假的。
“他今晚要去偷《武穆遗事》。”她抓住赵景云手腕,“山长书房的锁是铜的,钥匙在他腰带上。你明早去折两枝带刺的野蔷薇,插在窗台上。”
赵景云疼得倒抽气:“你要……”
“打草惊蛇。”她冷笑,“他以为我们不知道,才会放松。”
次日清晨,柳清照坐在第一排。
周先生进来时,她看见他袖口有泥——和西院老槐树下的土一样。
“今日讲《忠经》。”他翻开书,“何为忠?”
“忠是士之骨。”她站起来,故意加重语气,“就像岳武穆‘精忠报国’,哪怕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也不会负这山河。”
周先生手指捏紧书脊。
他喉结动了动:“忠是大节,但小节有时也得权衡。”
课堂响起议论声。
柳清照坐下时,看到他鬓角出汗——和昨晚一模一样。
傍晚风裹着槐花香吹进书院。
她刚走到廊下,书童端着茶盏过来:“林公子,先生请你去东厢雅室。”
门虚掩着,茶香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周先生坐在案后,桌上摆着她的策论,朱笔满篇圈“妙”。
“昭儿。”他声音温和,“你昨天问的‘忠义’,我后来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