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玻璃渣。马嘉祺背靠着ICU走廊冰冷的墙壁,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上面,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不至于彻底坍塌的支点。右耳里,是远处推车滚轮碾过地砖的单调噪音,还有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而左耳,是一片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深渊。那片死寂像一个巨大的茧,将他与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却将内心的风暴无限放大。
张真源办公室那场撕裂灵魂的谈判,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配型的血液样本被紧急送检,结果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不敢离开这层楼,不敢离开这扇隔绝了丁程鑫生死的门超过十米。仿佛只要守在这里,那微弱的心跳监护音就能穿透墙壁,成为他右耳世界里唯一的、维系理智的锚。
口袋里,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不是铃声,在左耳失聪后,他早已把一切都调成了震动模式。那沉闷的嗡鸣透过布料传递到紧贴着墙壁的脊背上,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僵硬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那个他此刻最不愿看见的名字——母亲:宋婉仪。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颤抖,才终于划开接听。他没有把手机举到耳边,只是贴在右耳上。
宋婉怡嘉琪
宋婉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带着那种精心打磨过的、不容置疑的优雅腔调,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冰锥
宋婉怡“听说,你动了我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
马嘉祺的呼吸猛地一窒。他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那架十九世纪的施坦威古董钢琴,是宋婉仪控制欲的象征,是她口中“家族荣光”的冰冷载体。它被锁在恒温恒湿的书房里,与其说是乐器,不如说是一件不允许任何人玷污的圣物。他昨天深夜潜回家,用她永远猜不到他知晓的密码打开了保险柜,取走了钢琴所有权文件和一些隐秘的家族债券凭证。
马嘉祺“我需要钱。”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着喉咙内壁,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他没有否认,也否认不了。在宋婉仪庞大的信息网面前,谎言毫无意义。
宋婉怡“钱?”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像毒蛇吐信
宋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