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铅灰色的天空里连绵不绝地坠下来。雨丝又密又急,打在飞船窗户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天空阴沉沉的,低低地压在飞船的顶部,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艘飞船如今的糟糕状况,而郁闷万分。
窗户玻璃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恰似船员们此刻那难以捉摸的心思——
每个人眼底都蒙着层化不开的迷茫,迎面遇上时,要么匆匆别开眼,要么扯出个僵硬的笑,谁也不敢轻易对谁敞开心扉。
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谁又敢相信别人呢?
宿舍里静得近乎死寂。
橙色站在情报员的书桌前,背对着宿舍门。他右手捏着个小小的玻璃药瓶,瓶身细窄,握在他手里,像捏着截没烧完的火柴。
瓶里的液体是透明的,他轻轻晃了晃,没什么特别的声响——正如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平得没有一丝起伏。
可若凑近了看,会发现他垂着的眼睫,在微微发颤。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淌进来,落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他就站在那光斑的边缘,半边身子浸在阴影里,半边被月光照着。
这个姿势,若不细看,便像在给窗台的多肉浇水——他总爱摆弄那盆多肉,每天早晚都要蹲在窗台边,用小喷壶给叶片喷水,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今天晒够太阳没”“别又忘了喝水”。
可此刻,他没看窗边那盆多肉。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情报员的水杯上,眼神微沉,方才压下去的杀意又在眼底翻涌起来,像被搅乱的黑水,一圈圈往外漾。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自己为什么害他?
他是自己的同事,平易近人,自己也和他关系不错。
耳畔响起那人冷漠的声音:“如果你不想办法杀他,那先死的人便是你……”
他是一个开朗活泼的船员,然而在一个闲暇的日子里,他误闯了内鬼基地,被摄魂怪抓住,带到了教父那里。摄魂怪本想杀了他,教父却让他回船员阵营杀了情报员。
“不要试图逃跑——天涯海角,你也无处逃生,若反抗,你只会得到比死还惨的结局。
他瞥了眼那只磨砂玻璃杯。
杯子是情报员上个月在飞船集市上淘来的,杯身上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条纹,是情报员自己用小刀划的,说是“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