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三月的暖风拂过乐平县的大街小巷,带来了万物复苏的生机,也卷起了市井独有的鲜活气息。
坊市沉重的木门在吱呀声中被缓缓推开,打着哈欠的刘菘踩着一双不甚合脚的木屐,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阳光有些晃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开始了自己作为坊市不良人又一个寻常的早晨。
他先是有条不紊地将几个占道经营的小贩连推带赶地归拢到指定位置,又熟门熟路地从一个卖炊饼的摊贩那儿顺手拿了个热乎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记账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久在底层厮混出的油滑与麻木。
跟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同僚插科打诨几句,消磨了小半个时辰,他便晃晃悠悠地走向街角那家总是人满为患的汤饼摊。
自打五个月前,被那个自称镇抚司百户的神秘男人找上门,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名密探,他的日子确实宽裕了许多。
如今每日一碗加了厚厚浇头的汤饼,是他雷打不动的奢侈享受。偶尔手头更宽裕些,还能切二两肉肉,打一壶米酒,带回家在病榻上的阿娘面前,装作日子过得颇为得意。
“老规矩,一碗汤饼,多放葱花,多加些茱萸!”
刘菘找了个空位,将别在腰间的短木棍往长凳上一拍,冲着热气腾腾的锅灶喊道。
“好嘞,菘哥儿稍待!”
摊主麻利地应着。
刘菘刚在长凳上坐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就多了一道魁梧的身影,像一堵坚实的墙,将清晨的阳光连同周围的喧嚣一并隔绝,把他整个笼罩在阴影里。
刘菘眉头微皱,正要发作,一个刻意压着嗓子的声音却在他耳后响起。
那声音毫无温度,每个字都像冰碴子,透过早春微凉的空气,直往他骨头缝里钻。
“奇变偶不变!”
接头暗号!
这句他被要求死记硬背,却从未想过会真正听到的暗号,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口。
刘菘正要端起茶碗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看似放松的后背肌肉瞬间绷得像一块铁板,刚刚还觉得温暖的阳光,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该来的,终于来了。
“别回头,自然些。”
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如同在下达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菘哥儿,您的汤饼!”
摊主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汤饼重重放在桌上。
刘菘拿起筷子,挑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