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云聚月隐,不知何时起了风,从门缝挤进来,摇得烛光直不起身。
尚怀瑜歪在地上,头顶银针闪着点点寒芒,证明他并非熟睡。
三人围坐,苏未吟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星落,眉心紧锁。
“奉心堂里面到底什么样?尚怀瑜说的那个掌事姑姑对陆欢歌所做的事……”
她可以不在意陆欢歌遭遇了什么,可奉心堂里不是只有陆欢歌。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正巧碰上,总不能袖手旁观。
星落左手托腮,右手支起食指去玩滴落的蜡泪,“是真的。勿言就是奉心堂的天,扒光检查算轻的,若真有行事,下体捅烂的都有。”
采柔脸皱成一团,光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毛骨悚然。
一滴蜡泪在指尖从晶莹凝冻变白,星落轻轻捻成粉末,侧到一旁拍拍手,嘴角斜勾,笑容里染上几分邪肆。
“从奉心堂逃出来的时候,我原是想一刀结果了勿言,再一把火点了那被各种规矩框死的囚笼,可是……”
星落抬手刮了刮眉尾,有些沉重的感叹,“可是,真的有人拿那鬼地方当庇护之所。”
对如今的星落来说,在奉心堂待的那一百一十三天,已经遥远得宛如上辈子的事。
她是自愿去奉心堂的。
年少无知,行差踏错,毁了自己,也连累了家人。
去奉心堂,一来可以保全家里的名声,不拖累弟弟妹妹们婚嫁,二来觉得人生无望,只想找个清静之地了却残生。
可惜奉心堂并不清静。
掌事姑姑和戒堂将九十八条戒规奉为圭臬,一条一条的往自梳女们身上套,直至将一个个鲜活的人,箍成没有棱角没有灵魂的死物。
这一百多天里,她见过有人逃跑,也见过有人寻死,还有那心上人登岛过来私会被抓现行,男的受千刀之刑,滴血成河,女的戒尺入体,脓溃而亡。
勿言冷漠残忍,堂律戒规高于一切,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有人对她感恩戴德。
一些在外头受尽了苦难的姑娘来到奉心堂,享受着这里日复一日的单调和平静,自发成为戒规和掌事的拥护者。
在她们看来,受罚是因为犯戒在先,是罪有应得。
星落想不明白,也琢磨不透,待得待不下去,就弄了一出假死局逃了。
望着跳动的烛芯,星落虚焦的眼睛浮起迷茫,“把人当罪囚一般关着,磨平棱角,耗干心血,美其名曰‘修行’,实则与活葬无异。可若没有它,有些人真的连苟活的机会都没有。”
采柔呼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