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看到沈文琅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曾经强势地按住他的肩膀，也曾在他痛苦时脆弱地蜷缩，昨夜……似乎还无意识地、在他释放信息素安抚时，微微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的目光偷偷上移，落在沈文琅的喉结上，随着他偶尔吞咽的动作而轻轻滚动。落在他的下颌线上，那里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源于昨夜未散尽疲惫的线条。
每一次偷看，都像是一次冒险，让高途的心跳更快几分，脸颊也悄悄漫上热度。他像一只初次离开巢穴的幼兽，既害怕外面陌生的世界，又被那广阔的天空所吸引，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沈文琅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道闪烁不定的、带着探究与慌乱的目光。
他没有转头，也没有点破，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紧了一瞬。
高途的心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浪，澎湃而混乱。他能够感知到。那里面混杂着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心疼，对“例外”二字的惶恐与悸动，以及一种……仿佛即将破土而出的、想要更靠近、想要确认什么的冲动。
他在等待。
耐心地，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出藏身的洞穴，走向他早已布下的、名为“坦诚”的陷阱。
他不需要催促，也不需要再施加任何压力。昨夜他那近乎自残般的坦白，已经将球完全抛到了高途的那一边。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
等待高途消化这一切，等待他做出选择，等待他……走向他。
车内依旧安静。
只有轮胎碾压过湿润路面的细微声响，和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
但在这片静默之下，是两种信息素越发紧密的交融，是两颗曾经隔着千山万水的心，正在以一种笨拙而缓慢的方式，悄然靠近。
高途数次鼓起勇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他想问沈文琅还疼不疼，想问他为什么愿意告诉自己这些，更想问他那句“直到遇见你”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话语涌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最终只能化作更深的沉默和指尖更用力的蜷缩。
他害怕。
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害怕一旦挑明，眼前这短暂而脆弱的平静会立刻破碎。
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