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颗早已沦陷的心,会在坦诚之后,遭受更彻底的毁灭。
于是,他只能继续沉默,继续偷偷地看他,继续在这片被焚香鸢尾和鼠尾草共同浸染的空气里,感受着那份令人心慌意乱的平静与暗涌。
沈文琅似乎也并不急于打破这份沉默。他甚至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流淌出的却不是他惯常听的、充满节奏感的电子乐或交响乐,而是一首旋律舒缓、带着些许空灵意味的钢琴曲。
音乐如同涓涓细流,缓和了车内过分凝滞的气氛,却也仿佛为两人之间那无声的交流,蒙上了一层更加暧昧朦胧的纱幔。
路程在静默与钢琴曲中,过半。
高途终于不再偷看,而是微微偏过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
他的侧脸看起来安静而柔和,带着一种沈文琅从未见过的、褪去了部分恐惧与伪装后的真实。
沈文琅用眼角的余光,静静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他知道,快了。
高途内心的风暴,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那层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后的薄膜,即将被捅破。
而他,只需要维持着这表面的平静,耐心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归途的静默,并非真空。
它是暴风雨过后,天地间最极致的宁静,孕育着新生,也积蓄着下一场更猛烈、也更彻底的情感海啸的所有力量。
车内,鼠尾草的清苦与焚香鸢尾的沉静,依旧在无声地缠绕、融合,如同某种古老的仪式,预示着某些命定的轨迹,即将被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