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叠了又叠,叠成小小的方块,塞进袖袋最深处,指尖触到袋里另一物——是那只傅恒送的玉镯,昨夜竟没被碰碎,此刻贴着肌肤,温润得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转身走向梳妆镜。
黄铜镜面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发髻散乱,鬓边还别着半朵昨夜被蹭掉的海棠花,花瓣早已枯卷。最刺眼的是颈间那抹暧昧的红痕,像枚丑陋的印章,盖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怎么看都像是耻辱的烙印。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红痕。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仿佛还残留着弘昼灼热的呼吸。她想起昨夜自己是如何失控地攀着他的肩,如何在他耳边低唤“七哥”,如何用最卑微的姿态渴求一丝清凉……那些画面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
若是寻常闺阁女子,此刻怕是早已寻死觅活。可景娴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总是清亮如溪的眸子,此刻竟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只剩一片冰封的湖面。
她是钮祜禄家的女儿,是太后的亲侄女。从出生起,她的命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她可以死,却不能带着钮祜禄满门的荣光一起跌入泥沼。
纯妃苏氏……
景娴对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冷得像刀的自己,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
那个女人送来安神汤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她不是没看见,只是那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后宫争斗离自己很远,以为凭着太后的庇护,总能护住一方安稳。
是她大意了。
那碗汤,根本不是要她安分,是要毁了她。毁了她的清白,毁了钮祜禄家的名声,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好深的算计,好毒的心肠。
景娴抬手,将散乱的发丝一丝不苟地绾到脑后。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却稳得惊人,仿佛昨夜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绾到最后一缕时,发簪没拿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清脆的响声让她动作一顿,也让床上的弘昼动了动。
她立刻屏住呼吸,转头望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