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翻了个身,依旧沉睡着,才缓缓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吐完,心里就翻涌起更复杂的情绪。
弘昼……他是真的醉了,还是……
她想起昨夜他抱起自己时,那双明明燃着欲望,却又在眼底藏着一丝挣扎的眸子。想起他吻她时,带着酒气的唇瓣,竟会在触到她泪痕时,不自觉地放轻力道。想起他最后抵在她耳边,用近乎破碎的声音说“景娴,别怕”……
这个男人,从小就护着她。会在她被弘历欺负时跳出来打抱不平,会在她偷偷哭着想爹娘时,笨拙地塞给她一包糖,会在傅恒面前故作亲密地喊她“我的娴妹妹”,其实不过是想替她挡掉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一直装不懂。
可昨夜,她却借着药性,亲手将他拖进了这滩浑水。她甚至清醒地知道,只要利用好他这份情意,就能在这深宫里找到一根可以借力的浮木。
钮祜禄景娴弘昼哥哥……
她低声呢喃,指尖在镜面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模糊的水痕,钮祜禄景娴对不住了。
但她别无选择。
纯妃想让她死,那她偏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谁都体面。钮祜禄家的荣光,她要亲手夺回来;傅恒没能护住的约定,她要化作刺向敌人的刀;而纯妃欠她的,她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讨回来。
她整理好衣襟,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弘昼。阳光透过窗缝落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稚气。
景娴转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让她混沌的脑子更清醒了些。
碎玉轩的海棠树被暴雨打落了不少花瓣,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像铺了条血色的毯子。
她抬手摸了摸颈间的红痕,那里的温度仿佛还没散去。
钮祜禄景娴苏氏
她望着窗外那片狼藉的海棠,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淬了冰的狠厉,钮祜禄景娴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