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拿起那束干花,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微微一颤。她认得这种海棠,是京郊玉渊潭的品种,当年她和傅恒偷偷去看,他说等打完仗回来,就在自家院子里种满,等花开时,就请皇上赐婚。
那时的傅恒,穿着银白色的铠甲,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他把刚折的海棠花别在她发间,轻声说:“景娴,等我。”
一等,就是一辈子。
她拆开信,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的,还有几处被血渍晕染了。信上没说别的,只写了一句:“海棠开时,未能赴约,歉。”
景娴的目光落在“歉”字上,那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声未了的叹息。她忽然想起弘昼,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王爷,临死前攥着她早年绣的玉兰帕子,指节都泛白了,眼里全是不甘和……愧疚。
他当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她娶进门,新婚夜她把自己锁在里间,他就在外间守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嬉皮笑脸地说:“景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会对你好,好到你不恨为止。”
他确实做到了。她病了,他亲自煎药,烫得手背上起了泡;她随口说想吃城南的糖糕,他骑快马跑两个时辰买回来,糕点还带着余温;明慧出生时,他在产房外磕得头破血流,嘴里念叨着“母女平安就好,我弘昼折寿十年换”。
他总说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傅恒。可那些笨拙的好,像温水煮茶,慢慢熨帖了她心里的冰。
“额娘?”明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捏着那张写了“安”字的宣纸,“你怎么了?”
景娴把那束干花和信放回油布包好,放进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那里还放着弘昼当年偷藏的、她绣给傅恒的玉兰帕子,旁边是他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方,上面的血迹早已变成暗褐色。
她转过身,摸了摸明慧的头,眼底的波澜已经平息:钮祜禄景娴没什么,是故人寄来的东西。
“故人?”明慧歪着头,“是像阿玛那样的故人吗?”
景娴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点了点头:钮祜禄景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