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砸在和亲王府的琉璃瓦上,噼啪声响得像要把天掀翻。产房外的回廊下,弘昼背着手来回踱步,藏青常服的下摆早已被檐角漏下的雨水打湿,他却浑然不觉。
“哇——”
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痛呼,像根针狠狠扎进弘昼心口。他猛地顿住脚,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抵在廊柱上,硬生生掐出几道深痕。
“王爷,您都在这儿站了三个时辰了,喝口参汤吧。”画春端着托盘过来,见他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泼了墨,声音里满是担忧。自昨日傍晚福晋开始阵痛,王爷就没挪过窝,连太医送来的参汤都凉透了三碗。
弘昼没接汤碗,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朱漆门。门内时不时传出稳婆急促的吩咐,夹杂着景娴压抑的痛哼,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他想起三个月前太医说的“胎位不正,生产恐有凶险”,想起她日渐沉重的身子,想起她每次孕吐时苍白的脸——那些被他强行忽略的愧疚,此刻正像产房外的洪水,漫过堤坝,将他死死淹没。
他知道自己混账。用皇上的圣旨捆住她,用钮祜禄家的荣辱逼她低头,甚至在她怀着身孕时,还因为她不肯看自己一眼而暗自赌气。可此刻,他什么都不敢想了,只想推开那扇门,替她受了这撕心裂肺的疼。
“再加把劲!福晋!头快出来了!”稳婆的声音带着焦灼。
紧接着是景娴一声凄厉的痛呼,之后便没了声响。
弘昼景娴?
弘昼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兽,弘昼里面怎么了?!
他抬脚就要冲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嬷嬷死死拦住:“王爷使不得!产房血腥,冲撞了您可怎么好!”
弘昼滚开!
弘昼双目赤红,挥手就想推开嬷嬷,可手到半空又猛地收回——他怕自己莽撞,惊了里面的人。
“噗通”一声,他竟直挺挺地跪在了产房门前的青石板上。雨水混着檐角的积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膝盖,冰凉刺骨。
弘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