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像谁在叹气。景娴跪在灵前,看着牌位上的字,眼泪还在掉,可眼神却慢慢变了。从最初的崩溃,到后来的绝望,再到现在,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慢慢站起身,膝盖早已麻木,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供桌才稳住。她伸出手,轻轻拂去牌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姑母的脸颊。
钮祜禄景娴姑母,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钮祜禄景娴我会护好自己,会护好永琰,会守好钮祜禄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眼泪还在掉,可她的背挺得笔直,像株被暴雨打过的青松,虽然枝叶受损,根却扎得更深了。
窗外的风还在刮,白幡依旧在抖,可殿里的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会崩溃大哭的丫头了。
她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很稳。素服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烛泪,留下浅浅的痕,像一行无声的告别。
从今往后,这宫里,再也没人会叫她“丫头”了。再也没人会在她受委屈时,悄悄塞给她一碗姜汤了。再也没人会在她深夜独坐时,骂她“没出息”了。
她是皇后,是永琰的额娘,是钮祜禄家的顶梁柱。她不能怕,不能哭,不能软弱。
景娴走出殿门,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却让她清醒了不少。偏殿的灯还亮着,弘历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一动不动,像在等她。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用袖子最后擦了擦脸,露出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半分泪意,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湖。
走吧,该回去了。
姑母走了,可日子还得过。这宫里的风雨,还得她自己扛。
只是那片湖底,从此多了道疤,再也填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