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坐在库房正中的梨花木桌前,指尖划过堆积如山的账册,墨香混着陈年丝绸的霉味扑面而来。她刚协理六宫三日,便亲自带着人核查库房,素色的宫装袖口沾了点灰,却半点不影响她眼底的清明。
钮祜禄景娴翻到纯妃娘娘的份例册。
她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得像秋水。
旁边的库管太监手忙脚乱地在账册堆里翻找,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滚。自景娴接过凤印,这宫里的气氛就变了——这位新掌事的娘娘看着温和,查起账来却比当年的太后还较真,昨日刚罚了三个虚报开销的小太监,此刻谁也不敢怠慢。
“在、在这儿!”老太监捧着本蓝皮账册,双手递到景娴面前,指尖抖得像筛糠。
景娴接过账册,指尖捻着泛黄的纸页,目光落在“纯妃”那一页时,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挑。册子里记着,纯妃每月的绸缎份例是六十匹,其中云锦就占了二十匹,还有东珠、赤金、上好的胭脂水粉,样样都远超规制,比皇后的份例还要多出三成。
钮祜禄景娴胆子倒是不小。
她轻声嗤笑,声音不高,却让满库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纯妃失势后被禁足,可内务府的人居然还敢照着从前的规格给她送份例,这背后若说没人撑腰,谁也不信。
“这、这是……”老太监想辩解,却被景娴冷冷一瞥堵了回去。她的眼神算不上凶,可那里面的锐利,像淬了冰的刀子,割得人心里发寒。
景娴合上账册,放在桌上轻轻一叩:钮祜禄景娴去,把这个月给翊坤宫的份例单子拿来。
小太监飞似的跑出去,片刻后捧着张红纸回来。景娴展开一看,上面罗列的物件比账册上记的还要夸张,光是江南新贡的苏绣就有十匹,旁边还注着“纯妃娘娘特意交代要水绿色”。
她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眼底却没半分暖意。纯妃被禁足时还敢如此张扬,无非是仗着苏家在前朝的势力,以为她景娴不敢动真格的。
钮祜禄景娴传本宫的令。
景娴将红纸往桌上一拍,声音陡然转厉,钮祜禄景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