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坤宁宫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微微摇曳,映得景娴眼底一片沉沉的墨色。
她指尖捏着枚成色普通的银锞子,在掌心转了半圈,才轻轻放在小太监来福面前的茶碟里。那银锞子碰撞瓷碟的轻响,在寂静的偏殿里竟像打了个炸雷,来福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眼睛黏在银锞子上,连头都不敢抬。
“纯妃娘娘昨夜戌时三刻,确实在偏殿见了翊坤宫的侍卫长张成。”来福的声音发颤,尾音几乎要钻进地里,“奴才、奴才亲眼看见张侍卫从偏殿后窗翻进去的,直到亥时才出来,手里还多了个锦盒……”
景娴端起茶盏,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早就瞧着纯妃不对劲,自打御花园荷包那事之后,纯妃安分了没几日,最近却总爱在翊坤宫附近晃悠,身边的小太监换得勤快,连带着那侍卫长张成也频频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钮祜禄景娴张成的底细,你可知晓?
她呷了口茶,语调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来福连忙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张侍卫是苏大学士远房表侄,去年才进的宫,听说、听说早就跟纯妃娘娘认识……”
果然是苏家的人。景娴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脆响让来福猛地一颤。她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锦囊,往桌上一推:钮祜禄景娴这里面是五百两银票,够你在宫外买处大宅子,娶房媳妇安稳度日。
来福的眼睛倏地瞪圆,手忙脚乱地去解锦囊,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那薄薄的纸片。
钮祜禄景娴明晚戌时,你想法子让张成再去偏殿。
景娴站起身,月白的裙摆在地面扫过,带起一阵微凉的风,钮祜禄景娴做得干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
来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奴才遵命!奴才万死不辞!”
景娴没再看他,转身走出偏殿。夜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眼底那点怜悯早已散去,只剩下一片冰湖似的平静。她不是心狠,是纯妃逼得太紧——那碗加了料的安神汤,若不是她早有防备让侍女换了,此刻躺在冷宫里的就是她钮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