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混着炭火气,暖得让人骨头都发酥。太后斜倚在铺着貂皮褥子的软榻上,手里捻着串东珠佛珠,碧绿的佛头在指间转得慢悠悠,目光却落在景娴身上,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景娴刚给太后捶完腿,正垂手立在榻边,身上那件月白绣玉兰花的夹袄,衬得她脸色比往日更显温润。她刚从御花园回来,鬓角还沾着点细碎的雪沫——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落在梅枝上,簌簌地响。
“过来,坐这儿。”太后拍了拍榻边的空位,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和。待景娴坐下,她才停下捻佛珠的手,指尖轻轻拂过景娴腕间的玉镯,“昨儿御花园那出,哀家听说了。”
景娴的指尖微微一紧,垂眸道:钮祜禄景娴让姑母操心了。
“操心?”太后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透着精明,“哀家是怕你太心软。纯妃那荷包摔在地上时,你要是当场给她个没脸,也省得她日后再蹦跶。”
景娴没说话,只是指尖在袖口下悄悄蜷了蜷。她知道太后说的是实话,纯妃摔荷包时那眼底的怨毒,她看得真真的,可她那时只想稳稳接住弘历递来的台阶,没心思跟纯妃计较——第一回合的胜利,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太后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叹了口气,从榻边的暗格里摸出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雕着缠枝莲纹,锁扣是赤金的,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她打开盒子时,景娴只觉眼前一亮——里面躺着枚羊脂玉印,巴掌大小,印纽是只蜷着的瑞兽,玉质温润得像凝脂,在烛火下泛着柔光。
“这是哀家刚入宫时,先帝赏的掌事印。”太后拿起玉印,放在掌心摩挲着,指腹划过印面的篆字,“那会儿后宫乱得很,哀家凭着这枚印,才护住了自己,护住了弘历。”
景娴的呼吸顿了顿。她知道这印的分量——宫里人常说,太后当年能在波谲云诡的后宫站稳脚跟,靠的就是这枚印带来的权柄,见印如见太后,谁也不敢怠慢。
钮祜禄景娴姑母,这太贵重了……
景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眼眶微微发烫。她入宫这些年,太后疼她是真,可从未给过如此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