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站在养心殿的丹陛前,靴底碾过阶前的青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块暖玉,据说是额娘景娴留给他的,可他对着玉面看了二十年,除了能映出自己清寂的眉眼,再看不出别的。
“十六阿哥,皇上在里头等着呢。”李德全的声音轻得像怕惊了殿内的寂静。
永琰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弘历正坐在龙案后批奏折,明黄的奏章摊开着,朱笔悬在半空,却久久未落。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来,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在烛火下看得格外清晰——又是彻夜未眠。
“皇阿玛。”永琰躬身行礼,玄色的皇子常服在肃穆的殿内,像块沉郁的墨。
弘历放下朱笔,指节在案上轻轻叩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弘历坐。
他的声音有些哑,目光落在永琰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永琰心慌,有欣慰,有愧疚,还有种他读不懂的疼惜,弘历找朕有事?
永琰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双手放在膝头,指尖微微蜷缩。他练了一路的话,到了嘴边却像被堵住,只能讷讷道:“儿臣……想问问额娘的事。”
弘历的指尖猛地一顿,叩击声戛然而止。殿内的烛火跳了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他此刻翻涌的情绪。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弘历你想知道什么?
“额娘……她是什么样的人?”永琰抬起头,眼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儿臣记不清了,脑子里只有些碎影子——她总坐在海棠树下,背对着儿臣,穿石青色的衣服。”
弘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去摸案角的紫檀木盒。那盒子他总锁着,永琰小时候偷看过一次,里面只有半块绣了海棠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像是没绣完。
弘历她以前不爱穿石青。
弘历的指尖拂过帕子上的针脚,动作轻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弘历爱穿鹅黄的裙衫,阳光底下晃得人眼晕。
他的眼神飘向虚空,像是透过永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