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烛火跳了跳,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挣扎,将傅恒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他握着景娴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冰凉的指节,那里的皮肤已经薄得像层蝉翼,稍一用力就像要裂开。
忽然,那只手微微动了动。
傅恒的心猛地一提,屏住呼吸望去——景娴的睫毛颤了颤,像两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蝶翼,缓缓掀开。她的眼睛依旧蒙着层雾,却精准地锁定了他的脸,那目光里翻涌着太多东西,有眷恋,有遗憾,还有种傅恒不敢深究的决绝。
富察傅恒景娴?
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咙发紧,富察傅恒你想说什么?
景娴没有回答,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缓缓抬起手。那只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此刻却带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一点点向上,向上,最终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
指尖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傅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那寒意里裹着的温度,却烫得他心口剧痛——那是她残存的、全部的温度。
钮祜禄景娴若有来生……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气音细得几乎要被烛火的噼啪声吞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的腥甜,却异常清晰地钻进傅恒耳朵里。
钮祜禄景娴不踏宫门……
傅恒的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她冰凉的手背上。他想摇头,想捂住她的嘴,想告诉她别说了,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头濒死的野兽。
钮祜禄景娴我愿做你的妻……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景娴的手猛地一颤,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落下去。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忽然猛地侧过身,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暗红的血直直喷在锦被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艳得刺目。
傅恒疯了一样扑过去,用袖子去擦她唇边的血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