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炭盆早就熄了,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景娴蜷缩在锦被里,肩头剧烈地耸动着,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
“咳……咳咳……”
她慌忙抓起枕边的帕子捂住嘴,粗糙的棉帕蹭过干裂的嘴唇,带起一阵刺痛。咳了好一阵,那股翻涌的血气才稍稍平复,她松开手,帕子上赫然印着几朵刺目的红梅——是血,新鲜的、带着腥甜气的血。
景娴的指尖颤抖着抚过那血迹,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自打入冬,这咳嗽就没断过,起初只是晨起时有些气短,后来发展到夜里也睡不安稳,直到昨夜,第一次咳出了血。
“贵人,该喝药了。”宫女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来,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药味苦得钻心。这药是太医开的,说是治风寒的,可喝了半个月,咳嗽不仅没好,反而越来越重。
景娴没动,只是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那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无数条毒蛇,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贵人?”宫女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景娴这才缓缓坐起身,锦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脖颈间清晰的锁骨。她瘦得太厉害了,原本合身的寝衣如今空荡荡的,像挂在衣架上似的。接过药碗时,她的手一抖,褐色的药汁溅在虎口上,烫得她微微缩了缩手,却没感觉到疼——心口的疼早就盖过了一切。
刚喝了一口,喉咙里就像被塞进了团火,灼得她猛地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帕子上的血迹更多了,连成一片刺目的红,像极了那年御花园里被踩烂的芍药。
“快!快去请太医!”宫女吓得脸色惨白,扔下药碗就往外跑,裙角扫过地上的碎瓷,发出刺耳的响。
景娴瘫回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她闭着眼,眼前却闪过傅恒在遵化的身影,想起他托人送来的炭火,想起他那封字迹歪斜的信——他还在惦记着她,可她却快要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院的李太医背着药箱,匆匆忙忙地来了。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