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最后一片芍药花瓣掠过鼻尖时，傅恒的理智像根绷到极致的弦，“啪”地断了。
景娴的背影已经走到假山拐角，石青色的裙角扫过地面的残花，像只即将钻进黑暗的蝶。那串珠钗还在叮铃响，一声声，像在敲他的骨头，敲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富察傅恒景娴！
嘶吼冲破喉咙的瞬间，他已经像头失控的野兽冲了出去。腰间的伤被牵扯得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不管不顾，踉跄着扑上前，在她即将消失的前一刻，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嘶——”
指尖撞上冰凉坚硬的东西，是那只羊脂玉镯。弘历御赐的，内侧刻着的“娴”字硌得他指腹生疼，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猛地用力，玉镯深深嵌进两人的皮肉里，她腕间的肌肤瞬间泛起红痕。
“富察将军干什么！”周围的宫女尖叫起来，侍卫们“唰”地拔刀，刀鞘碰撞的脆响刺破了御花园的寂静。
傅恒充耳不闻。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那张骤然抬起来的脸。景娴的瞳孔缩得像粒受惊的珠子，眼底的水汽再也藏不住，顺着眼角滚落，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颤。
富察傅恒你说过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富察傅恒你说过在府里的海棠树下等我！你说过要等我从准噶尔回来，你说过……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变成了野兽般的呜咽。他想起临走前那个黄昏，她踮着脚把平安荷包塞进他怀里，指尖划过他的掌心，软乎乎地痒。“傅恒，我在海棠树下等你，等你回来，我们就求皇上赐婚。”她眼里的光，比天边的晚霞还亮。
可现在呢？
他攥着的手腕纤细得像根芦苇，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石青色的宫装袖口滑下去，露出她小臂上几道浅淡的疤痕——是上次在永寿宫撕扯纯妃时被瓷片划破的。她瘦了太多，指节都硌得他手心发疼。
富察傅恒你看看我！
傅恒猛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