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花厅。
雕花楠木桌上,细粥小菜,点心精致。西门庆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一身松垮的锦缎晨袍。
左边侍立着香菱。她穿着素净的藕荷色衫子,身形单薄,低垂着眼睫,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盅温热的燕窝羹,偶尔抬眼偷觑西门庆一眼,脸蛋透着温顺和迷恋。
右边则是金莲儿。她一身水红色撒花绫袄,身段风流袅娜,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正用银箸夹起一块酥脆的鹅油卷,娇笑着递到西门庆唇边:“爹,尝尝这个,早起新炸的,香着呢。”
西门庆张嘴接了,拍了拍她的小脸。
潘金莲身子一颤,嘤咛一声,脸上飞起红霞,如丝地嗔道:“爷…奴的被窝还热着呢…”
却在这时,厅外一阵喧哗,脚步声杂沓,玳安领着文嫂、王婆、冯妈妈、薛嫂七八个媒婆,摇着蒲扇,抓着汗巾扭着身子,带着一身汗酸脂粉气,鱼贯而入。
各个打扮得花红柳绿、头戴大红花、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满面堆笑,团团拜了。
金莲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布菜的手停在半空。
这么多媒婆!难道是…难道是给主子要寻二房正室了?那岂不是自己只能坐老三的位置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也顾不得香菱就在旁边,身子微微倾向西门庆,声音又急又轻:“爹…这…这许多媒婆…莫不是…是哪位‘二娘’…要入府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小淫妇!”大官人低声探头:“不好好伺候爷用饭,打听起爷的事儿来了?看来是久未尝家法想再尝尝滋味?”
“家法”二字一出,潘金莲魂都吓飞了一半!她反应极快,看了一眼自己主子脸上露着笑,才知道吓自己。
脸上的恐慌瞬间化作十二分的娇媚和楚楚可怜:“哎哟!我的好爹!再不敢了!奴这不是…怕新来的二娘嫌弃奴笨手笨脚嘛…”
大官人没有接话,收回桌下大手拿了上来,对着这些媒婆:“今日唤你们来,不为别事。武大郎,那卖炊饼的矮子,你们都知道的。他如今死了浑家,武二在我宅中效力,爷发个善心,要替他寻个妥当人家续弦。”
“聘礼酒席,我都出了,再给武大郎二十两作为贺礼,你们几个,都是这地面上撮合山的魁首,各显神通去寻访。不拘是寡妇、再醮的,只要年岁相当,肯实心跟他过日子便好,倘若能读书写字那更好。”
他顿了顿,眼风扫过几张堆笑的老脸,加重了语气:“只一件要紧处,须得事先讲明!那妇人过门后,武大每日卖炊饼辛苦得来的铜钱和我的赠礼,须得他自家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