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西门庆送走周侗和少年岳飞。
那边孙二娘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豹,在小巷的阴影里穿梭腾挪。她身上那件被血浸透又沾满泥污的衣衫紧贴着皮肉,每一步都牵扯着未愈的伤口,钻心地疼。
汗水混着血水,顺着她散乱的鬓角往下淌,糊住了视线。身后杂沓的脚步声、粗野的叫骂声越来越近。
“在那里!别让那贼婆娘跑了——!大官人有重赏!”西门府上家丁的吼声如同追魂索命的丧钟。
孙二娘银牙几乎咬碎,眼中凶光迸射!她猛地一跺脚,不再躲藏,从后腰“唰啦”一声抽出那对寒光闪闪的子母双刀!城门方向闯去。
此刻,城门口那几个当值的小吏,正缩在避风的门洞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领头的是个油滑的老吏,唤作王三儿,靠着族叔在县衙当个书办,才捞到这守城门的“肥差”。
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喊杀之声,夹着些“江洋大盗”的吆喝。几个才从乡下托人情塞进来的族亲子侄,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登时慌了手脚,脸也白了,腿也软了,手忙脚乱就要去搬那死沉死沉的拒马鹿砦,恨不能立时堵死了城门
“慌个鸟!”王三儿眼皮子都懒得抬,嘴里叼着根枯草棍儿,正慢悠悠剔他那黄牙缝里的肉丝儿,含糊骂道:
“瞧你们那点出息!听见个风吹草动,就吓得卵袋缩进腔子里去了?这清河县地面,哪天不死他娘的十个八个?哪天不抓他三五伙毛贼?抓着了,功劳簿上是老爷们的朱笔;抓不着,板子下来,还不是打在咱们这身贱皮囊上?每月就领着这几个铜板,值当你把吃饭的家伙都搭进去?”
他“呸”地吐出一口痰,懒瘫在座椅上拿那草棍儿往的清河城内一指:“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雏儿,懂个屌毛!那些个亡命徒,都是阎王殿里挂了号的煞神!你今日一时逞能,把他们堵死在城里头,信不信不到半夜,就有人摸黑寻到你门上来,拿刀子把你脖子抹了,再大摇大摆出城去?”
“这般拼死拼活图个甚?做做样子,虚张声势,懂不懂?把手里那烧火棍子亮出来,吆喝两声,也就是了!倘若那厮真个杀将过来,你便退!抬腿走人,大家相安无事!让他们走便是,真个拼命?呸!你那脑子是让驴蹄子踹了,还是让门板夹了?”
几个年轻后生被他骂得面皮紫涨,如同猴儿屁股一般,只顾得鸡啄米似的点头。方才提起的刀枪,又悄悄耷拉下去,身子骨不由自主地往王三儿那油滑老吏身后缩去,恨不能变个壁虎儿,钻进那砖缝墙眼里去躲个干净。
说时迟,那时快!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