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长长叹息一声,『义公所言不错,江淮难打,此乃实情。而且我怀疑……是此举背后,吴侯对我江东根本战略之摇摆不定,乃至……有倾覆之危!』
黄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骠骑势大,如日中天,更颁行那等惊世檄文,可谓天下之敌,亦可谓得天下之望!曹孟德困守豫颍,苟延残喘……此时此刻,我江东是虽说地偏,然此刻是联曹抗斐,还是联斐图曹……本该有一明确之策!然观吴侯近日所为,一会就是一变!先是联曹,后又谋曹,现在又连刘,又说要抗斐!此等大事,岂能如同儿戏一般,说变就变,说改就改?此番又令刘玄德西进攻打江陵,令我辈北上去攻打江淮!此举岂非同时与两大强敌开衅?』
黄盖花白的眉毛紧紧锁紧,眼神之中充满了忧虑,『这绝非雄主开拓之道,实乃……自陷险地!届时如果……既不能得江陵,又不得守江淮……江东必是危矣!吴侯……似乎只看到了眼前之利,却……哎!却未见其中蕴藏的覆巢之危!此绝非老主少主之风啊!』
黄盖的忧虑,超越了具体的战役得失,直指孙权整体战略的混乱与危险性。
孙权继承江东基业之时,年龄也小,同时孙家之中也没有什么『政治经济』的学问传承,所以说短拙劣,黄盖可以理解,但是重点是黄盖认为孙权缺乏其父兄那种锐意进取,锁定主要目标的决断力,而是在复杂的局势中陷入了投机式的短视操作,这可能会将江东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有贪婪的野心,对于领导者来说,还不是什么致命的缺陷,有野心却没有相应的决断力和行动力,才会是悲剧的孽生之地。
黄盖说着,越说便是越发的火冒三丈,『就是想左右逢源却怕湿鞋!当年老主公在时,认准董卓为国贼,便一往无前,挥师西进!少主在时,要定鼎江东,便是谁挡就杀谁!何曾如此算计犹豫,让老兄弟们去打这等糊涂仗!如今倒好,打又不让放开手脚打,和又不敢真心实意和,整日里与那些世家大族勾心斗角,对我等老臣猜忌防备!这江东……这江东还是当初那个快意恩仇的江东吗?!』
程普默然不语,只是默默斟酒。黄盖的话虽然粗糙,却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
他对孙权的策略也有疑虑。
他们这些老将,仿佛成了不合时宜的存在,他们的勇猛被视为鲁莽,他们的经验被视为保守,他们的忠诚……
在猜忌面前似乎也显得可疑。
程普声音有些苦涩,『或许……也不能全怪吴侯。我等……终究是旧人。与新主之间,总有隔阂。加之周都督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