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仇,主臣一心,畅快淋漓。
然而,自从孙权继位,尤其是周瑜周公瑾英年早逝之后,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变了,周围的空气也变了……
今夜二人难得聚首,酒案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小菜,一坛烈酒已然见底,另一坛刚拍开泥封。
只不过,萦绕身边的酒意,似乎并未能驱散眉宇间的沉郁。
『哼!』黄盖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脾气最是刚烈,即便年岁已高,那火爆性子却丝毫未改,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酒碗一跳,『那碧眼……如今是越发不把我等老朽放在眼里了!议事之时,满口皆是张顾那些文臣的酸腐之论,再不然就是吕陆那些新晋之辈的激进的言辞!几时真正问过我等老家伙的想法?连对待那刘玄德,都比对我们要亲切三分!』
黄盖言语虽说有些不敬,却道出了心中积郁的不满。
程普皱了皱眉,示意他低声,默默啜了一口酒,眼神晦暗不明。
黄盖却不太在意,依旧说道:『如今倒好!要用兵了,想起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了!让我们去打江淮?说的轻巧!江淮之地,河道纵横,滩涂众多,北骑来去如风,而我们船只一不小心,便会卡在岸边!最是难打!他倒好,让那大耳贼去打江陵!明明现在江陵已经没多少人马了,正是大好时机,却让那大耳贼去捡便宜,放着我们!这是让我们去送死,还是觉得我们老迈无用,只配做些敲边鼓的勾当?!』
黄盖的愤怒显而易见。
一方面是对孙权战略安排的不满,认为其不公且充满算计;另一方面,更是对这种明显被边缘化,被利用的感觉感到屈辱。
想当年,他们是主攻的利刃,如今却似成了可有可无的偏师。
程普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缓缓开口道:『公覆稍安勿躁。吴侯……自有其考量。刘玄德客居于此,其心难测,予其实权重地,恐成祸患。令其攻打江陵,胜固可喜,可削弱骠骑;败亦无妨,可耗其实力,于我江东无损。此乃驱虎吞狼之计,就吴侯之位而言,未必是错。』
程普试图从孙权的角度去理解,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奈的理智,『至于江淮……虽是苦战之地,然若能有所斩获,北拒曹军,亦能巩固我江北防线,并非全无意义……只是……嗯……』
他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只是如今江淮……着实有些……如今下邳陈氏举旗反曹……我们去打……下邳陈氏,严谨持重,善守能战,加之又是深耕徐州多年……确是一块极难啃的骨头。以我江东目前水军为主之力,北上攻坚,地利尽失……却难获实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