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赤裸裸地压到刘备头上。
刘备依旧认自己忠于汉室的人设,就必须承认仍奉天子刘协为正朔,也就必须与曹操、斐潜彻底划清界限,甚至不惜兵戎相见,自此再无骑墙可能;若是刘备不接此言,或是稍有含糊,那么刘备半生苦心经营的『仁德忠义』人设便将顷刻崩塌,不仅在江东立刻失去立足之地,更将瞬间变成人人喊打的鼠辈,为世人所不齿。
刹那间,议事厅之内,所有目光如实质般聚焦于刘备身上。
刘备微微低头思索,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太多变化,但是眼眸之中的深处,多少有些恼怒和凌冽的光华闪过。
坐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微阖的丹凤眼睁开一条细缝,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手下意识地轻抚过他那引以为傲的长髯,毫不掩饰的表露出鄙视的神态。张飞则明显呼吸粗重了几分,环眼圆睁,虬髯微张,肌肉紧绷,仿佛一头被无形绳索束缚的猛虎,只要刘备一声话下,便是随时可能爆发扑出。
沉默。
议事厅内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发的沉重。
刘备感受到那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来的巨大压力,其中有关切,有审视,更有冰冷的期待与恶意的窥探。他心念电转,权衡所有利弊。
这是孙权极其狠辣的阳谋,逼他入彀。
既然是阳谋,也就只有一种选择……
刘备叹息一声,脸上迅速的堆满了悲怆之色,似乎被孙权描绘的天子困境而悲痛无比。他站起身来,朝着北面的方向,高高拱手,长揖到地,再抬起头时,眼眶竟已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与颤抖,却又努力保持着铿锵的力量,『陛下蒙尘,圣体遭劫,社稷罹难,备身为汉室苗裔,每每思之,痛彻心扉,五内俱焚!恨不能身代陛下之厄,剑履及于曹贼之喉!』
刘备先极度强化对曹操的仇恨,符合当前氛围,继而话锋转向斐潜,脸上露出极度痛心、难以置信乃至深恶痛绝的神色,『那斐氏……枉受汉恩,官至骠骑,若是不思报效朝廷,枉顾陛下之厚恩,行弑君之恶行,必为天下所共弃之!』
没等旁人抓出言词之间的什么问题,刘备便是将声音拔高,然后用一种被背叛后的愤怒之态填充进去,就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之后的失态……
『备虽不肖,才疏德浅,然亦深知忠孝节义乃人伦之本,立身之基!但有一息尚存,必以剿灭国贼、匡扶汉室为毕生之志!此心此志,昭昭可对天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若有违逆,人神共弃之!』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悲壮决绝,将一个被